b,我不敢揍他,別說揍他了,連兩句重話都不敢說。男人讓我立刻馬上掃碼支付,我就立刻馬上掃碼支付,唯唯諾諾到了一定程度,我這輩子沒畫過這么憋屈的一筆錢。
男人說,明天一早就能去,他讓我把車準備好,上午八點來劇院門口接他。我問他另一個人呢?他指了指那扇小門,他說另一個人是他婆娘。
我從頭到腳打量他,男人的談吐和外形都讓我心中不安,他們乍眼看上去,和小蜜蜂實在不像有親緣關(guān)系的樣子,男人像是看穿了我的擔心,他讓我別多想,他說他既然拿了錢,就一定會演到位。
他還伸出手,想拍我肩膀,我躲開了,男人搓搓手說:“我們都是專業(yè)的。”
我問他是演員嗎,在哪學的表演。
他說他在劇院看了十年大門,耳濡目染,他說:“你要是每天盯著野豬在山上跑,你也能把他們的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思忖片刻,主動跟他握手,又從包里拿出煙和打火機,給他點了一根。他夾住煙,很用力地抽了一口,又嫌煙味道太淡,撇了撇嘴。我說我明早給你帶別的,他說他要抽中華,我說好,那就中華。
我說:“大哥,咱們順利把我朋友接出來,你想抽多少,我送你多少。”
他笑著沖我點頭:“放心吧,沒問題。”
第二天八點,我沒有自己開車,啟明中心地點很偏,地圖顯示,甚至需要經(jīng)過一些山道,我不喜歡在這種路上開車,我對我的車技不是特別自信。
我打車抵達劇院時,小蜜蜂的“父親、母親”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與昨天截然不同的裝扮,打眼看上去判若兩人。
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衫,黑色西褲,皮帶也像模像樣地系在腰間,像個老干部,女人穿的是連衣裙,花色素雅,剪裁利落,鼻梁上夾著一副無框眼鏡,符合刻板印象里的公立小學語文老教師。
我打開車門向他們招手,我說:“叔叔阿姨,上車吧?!?/p>
我們臨近中午十二點才抵達啟明教育中心,后半程一路顛簸,腦花都快被抖散架。下車后,男人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我,我很懂事地遞上中華。
他拆開煙盒,站在中心門口抽了一根,拍拍他老婆后背,轉(zhuǎn)頭對我說:“你在門口等著,最多半小時,我們就能把人接出來?!?/p>
我回到車里,給司機發(fā)了個紅包,他心情蠻不錯的,主動找話題跟我閑談。
他說:“來接家里人???”
我說不是,是朋友。
他說他上個月也來過這里,拉了一家三口,小孩是個初中生,一頭黃毛干得像草,嘴上穿了兩個環(huán),一路吵著鬧著要跳車,搞得他心驚膽戰(zhàn)。
“最后不也沒跳成嗎。”我說。
他點頭:“沒跳成。停車之后那小子還想跑,中心的老師馬上圍上來,直接給綁進學校了?!?/p>
他說:“那幾個老師瞅著還挺嚇人,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個個兇神惡煞,”他接連嘖了幾聲,“但家長也是沒辦法呀,這種孩子,再不管教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