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侯府的布置,原本只算得上樸素,于京都的奢靡當中,遠遠在后。可打從那年四公主依著先帝指令,長居于此之后,莫說后院如何,哪怕是女子尋常不能踏入的前院,也變得奢靡起來。
奢靡?崔敬摩挲手指,思量著換了個詞,該是富麗堂皇要好上一些。
傳聞中的四公主,頗為喜愛金銀之物。
念及此,崔敬不禁想到了安禮門外的那個姑娘。
她叫秦葉蓁,當朝五公主。崔敬這多年來見過許多人,還從不曾見過如此位高,卻又如此膽小之人。她竟然,不敢和自己說話。
崔敬勾唇一笑,不對,這人膽小,卻又膽大。
她不敢和自己說話,可是敢在長秋亭等他。不傳話,不寫信,就這樣沒有任何只言片語地空等。
那年長秋亭的秋日,秋高氣爽,今歲的秋日,陰雨不斷。
突然,身后傳來何簽的聲音,“崔將軍在此處作何?我府上可是沒什么美景可供欣賞。”
何簽的直
接,惹得崔敬笑笑,不掩飾地徑直說道:“富麗堂皇也是一番美景?!?/p>
見他如此,何簽上來拍拍崔敬的肩膀,“多年不見,你還是原來模樣,我原想著,你變了呢?!?/p>
何簽和崔敬二人,自小認識,只不過不太熟稔。那時候的崔敬,在京都內外的小郎君當中,美貌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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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敬恍惚,崔敬猶豫
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也或許是見到崔敬驟然冷下來的氣勢,何簽使個眼色,讓小廝去尋自家二弟,讓他去前院正廳做個主事人。這等時刻,他好好陪著崔敬才是。
跨過月半橋,再前往便是六苦河。這河從京都以北入城,蜿蜒流淌,自月半橋以西一處碗口大的洞口,流入明遠侯府。河底水草叢生,順河水搖擺,一二魚蝦,皆若空游無所依。
一路上,崔敬無話可說,何簽說著六苦河,說著河底魚蝦。不知何時,耳畔悄然響起一陣蓋過一陣的熱鬧。
恍惚都是些吉利話,朝內院一看,像是洗三已然開始。
他們二人不約而同越上六苦河飛仙橋。遠遠看去,但見眾多小娘子,奶奶太太,團團圍坐,隔豎屏說話。這些人當中,一個老嬤嬤模樣之人,懷抱一錦衣華服小兒,緩緩從屏風后出來。
這人該是收生婆,專司嬰兒洗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