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沒死,最好。讓大哥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獨(dú)地走下去。
頭七那天,蘇一幸夢到大哥,站在自已的床頭,冷冷地看著自已。蘇一幸也說不清自已到底是害怕還是愧疚,他感覺自已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于是用力睜大眼睛,看著飄在半空中的大哥。
蘇一鳴渾身是血,還穿著那套染血的破洞大褂,眉目嚴(yán)厲冷然,勾唇譏笑?!坝执烙謮摹!?/p>
“大哥,對不起,對不起?!碧K一幸感覺沒法張嘴,只能不斷在心里祈求道,“每次犯錯,你都會輕易原諒我,這次也原諒我吧,對不起,我真的錯了?!?/p>
蘇一鳴的身體變得透明,聲音卻非常清晰。
“我會盯著你?!?/p>
!!!
蘇一幸猛然睜眼,渾身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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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葬禮結(jié)束后不久,父母無縫銜接,患上癡呆癥,像是不堪雷雨暴擊的矮樹苗,立刻萎靡不振,精神頹然。蘇父的癡呆癥沒有蘇母嚴(yán)重,但他憔悴得像是被扒了一層皮,時不時地就盯著蘇一幸問:“你們在同一個研究所,是不是見到你大哥了?”
蘇一幸起初不敢回答,隱約覺得蘇父是不是知道點(diǎn)什么。
是,見到了,還是我殺的。
后來被問煩了,蘇一幸回答:“爸,你只有一個兒子。”
聽到這個答案后,蘇父松了一口氣,老臉上皺紋交錯,露出一個略顯稚嫩的孩子般的笑容?!拔揖驼f嘛。一鳴,你不會莫名其妙給我托夢的?!?/p>
蘇一幸愣了一會兒,背后汗毛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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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幸什么都能忍,只有父母叫錯自已名字,這點(diǎn),他已經(jīng)麻木了。
“一鳴啊,今天幾點(diǎn)下班?。俊?/p>
蘇一幸慢悠悠喝了一口玉米漿,才回答,“不知道。”
蘇母噢了一聲,沉默片刻后,緩緩地道,“你要是真的喜歡,就帶回家看看吧?!?/p>
蘇一幸起身的動作一頓,立即明白,母親的記憶停留在大哥準(zhǔn)備結(jié)婚的時候。
癡呆癥的人很容易應(yīng)付。蘇一幸立刻拋出其他話題,答非所問:“副所長說要遷址,明年初可能會去z城,我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