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一般昏迷者緩緩恢復意識,李達是一下子被驚醒的,抬頭就看見臟兮兮帶著一種黃色霉菌的木板,他頓時意識到自己是在某艘船上,因為這種霉菌是老船特有的產(chǎn)物,不及時清除的話會腐蝕木板。
李達坐了起來,木板間隙透出的涼風讓他下意識打了個機靈,這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光溜溜的,被子底下只有一條牛鼻褲,透過昏暗的光線打量了下自己,忽然愣住了。
只見自脖子以下一直到大腿根部,不知何時多了一副巨大而怪異的紋身,這紋身很古怪,像是某種街頭藝術(shù)家的3d立體畫。
那是一尊半臥的、渾身黑鱗的奇異佛陀,腦后的本性光環(huán)變成了首尾相銜的惡龍,一體三面,一面是口吐毒蛇的骷髏,另一面則是陰沉沉的道士,只有中間那一面是慈悲的和尚,只不過那拈花慈悲的笑容配合著這副古怪畫面,卻顯得更加詭異。
這‘3d立體畫’每一筆每一條勾勒都與自己筋肉紋路相合,佛陀看起來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三張面孔,差點沒把李達自己嚇了一跳,神馬玩意,活見鬼了這是。
不過李達也意識到,這很可能跟自己在夢中看到的九首魔神脫不開關(guān)系。
他嘗試著調(diào)動神力、道行、佛教巫紋,發(fā)現(xiàn)交換間居然無比順暢,水rujiao融一般流淌于身體之中,這種感覺以往是絕對不會有的,因為他最強的是道門道行,而且多半跟外在感悟有關(guān),感應的不是山就是水,有點像是帶了個加強版本的vr眼鏡,清晰程度120幀往上的那種,但對內(nèi)就沒啥感覺了,畢竟道門修行的最終目的是超脫這具肉身。
反倒是武行修行的提肛閉氣、內(nèi)煉筋骨,更讓他有一種氣息游動感,但他知道這感覺是假的,就像是針戳在皮膚上會痛一樣,這種痛更多的是皮層下面的神經(jīng)反應,而不是皮膚真的會叫。
‘所以這不僅是道術(shù)、神術(shù)、佛門神通的融合,連拳術(shù)都包括進去了,難道自己修煉到極限真的能憑空虛度,白日飛升?’
李達想了想,搖了搖頭,正好看見船頭上放了一件外套,套好后推開了門。
門外鬧哄哄的一片,李達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是二樓,一樓順著樓梯口可以看到明亮的光線,還有十來張賭桌,賭桌上的人個個面色兇狠,大半光著身子,有些身上還綁著血淋淋的繃帶,而在陰暗的角落中,似乎有面色陰沉的商人正在做著交易,至少通過一般的手勢、習慣、口音,李達認出了鹽梟、水賊、馬匹販子、盜賊等好幾種下九流職業(yè)。
“這什么破地方?!?/p>
李達抬起頭,看到了門口的上金鉤銀劃的漕字,漕字旁還刻了一行小詩——家法森嚴鬼神驚,鄭爺欽賜棍一根。李既犯法當責打,下次再犯火燒身。
這是漕幫小詩,重點在于同音字,漕幫,李字堂口。
這不是自己的地盤嘛。
李達嘴角抽了抽,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想法總是美好的,但執(zhí)行起來總是會走偏,李達開創(chuàng)的賭船業(yè)務本想著服務儒商、讀書人、文藝青年,但事實證明,這些搞藝術(shù)的多半有自己吃喝玩樂的手段,秦淮河的畫舫可比自己這些漕船更有名氣。
不過高端市場沒打開,江湖市場倒是機緣巧合的開了,漕幫有官字招牌,朝廷不會來查,本身也還算是中立守序陣營,越來越多的江湖人、武行人來這里賭上一兩把,當然賭錢是其次,更多的是借助這場地談生意、做買賣,甚至是不干不凈的交易。
這——也行吧,來者是客嘛,而且抽水也多,很快就成為除了zousi行當外,漕幫第二賺錢的業(yè)務。
這應該是他麾下的一艘賭船,李達半年前大筆一揮,一口氣改造了幾十艘,現(xiàn)在具體是哪一艘他也搞不清楚。
晃晃悠悠走到類似‘吧臺’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來,不用招呼,一個生面孔就迎了過來,笑道:“客官,來點什么?!?/p>
“橘子汁。”
“好嘞?!?/p>
這吧臺也是他根據(jù)印象中的酒吧設計的,雖然酒水數(shù)量遠不及現(xiàn)代,果汁品種倒是齊全。
李達接過對方送來的果汁,抿了一嘴,酸酸甜甜的,味道至少比低度劣質(zhì)酒要好很多。
雖然他還弄明白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但是沒有狀況就是最好的狀況,他相信很快就會有人跟自己聯(lián)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