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皺巴巴的書信,信紙上留有水漬,模糊了信上文字,俞小澄一眼瞥見第一行的稱呼,那里寫著“澄澄”二字。
心上一陣痛楚,激得她渾身肌肉緊繃,身子不由自主后仰,緊閉雙眼,試圖遠離。
這封信竟看起來有些熟悉,她明明沒有這種記憶,偏偏信上的內容瘋狂地竄進她腦海里,信紙末尾的署名,信中絕望的言辭……就像是印刻在她腦子里,只需要一個關鍵字,便可輕易搜索出全文。
俞小澄只覺心顫不已,嘴里低聲反復念著:“不是真的,都是幻覺……不是真的,都是幻覺……”
一些被遺忘的記憶,碎片式地在眼前閃過,小姨憎恨的眼神,扔在桌上的書信,空無一人的房間,母親的遺像……
她對回想產(chǎn)生抗拒,身體像是得到命令想要逃離,可腳剛移動一步,金屬摩擦聲驚醒了大腦,凌亂漸漸褪去,理智制止了她的行為。
這是陷阱……
俞小澄動作停滯,xiong口劇烈起伏,呼吸無比急促,只見自己一只腿已經(jīng)跨出桌椅,一只腿還留在桌下,身子將起未起,懸于座椅之上,座椅傾斜而起,正在往后倒的途中,俞小澄的一只手緊緊抓住椅背,以不舒服的姿勢維持住了平衡。
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滑到下頜,然后從領口偷偷溜進了xiong口。
黑暗之中,俞小澄看不到分貝儀的數(shù)值,渾身因恐懼而麻木,她不敢移動,靜靜地愣了片刻,直到確定方才的響動沒有超標,這才一點一點調整姿勢,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長舒一口氣,俞小澄感覺自己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大概晚一秒回過神來,此時已經(jīng)成了倒地的尸體。
又過片刻,頭頂?shù)臒糸W爍幾下,便陸續(xù)亮了起來,環(huán)視四周,只見考場內倒了六張桌椅,地上還躺著六具尸體。
萬幸,里面沒有住客。
監(jiān)考官冷漠地將尸體扔出考場,將方才的熄燈歸結于電壓不穩(wěn),然后讓大家繼續(xù)專注考試,并表示可以提前交卷。
當然,考場內并沒有人應聲而動。
有的人是真的還在奮筆疾書,做不了提前交卷的大神;有的人是擔心有詐,謹慎地選擇不做出頭鳥;還有人是害怕站起身,會無法避免地發(fā)出響動,因而選擇按兵不動。
俞小澄便屬于第三類,對方才自己險些中招一事心有余悸。
此時桌上什么都沒有,而吳樊佑依然趴在桌子上睡覺,似乎從未動過。
果然是惡靈的花招……
俞小澄不禁想著,興許惡靈就是讓大家在黑暗中看到了恐懼的一幕。
可她害怕的是什么呢?
是回憶嗎?
她究竟做過什么連自己都難以接受的壞事呢?
腦子里亂成一團,反觀吳樊佑卻是一副置身事外悠然自得的狀態(tài),俞小澄不由得心生羨慕。
之后,考場時不時又會出現(xiàn)一些嚇人的小把戲,什么考場失火、地震預警、什么離開夢境的通道……全都只是為了騙人離開座位的陷阱罷了。
這種伎倆使多了,考生便麻木了,接下來的時間不再有人出局,而倒計時結束,第一場考試終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