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驚水遠眺日出百感交集地想,這種富人的承諾,
她該聽幾分,信幾分。
她活在一個濫情而理盲的時代,要在這里遇見一位金口玉言的完美愛人,何其奢望。
若真遇上了,她又何等幸運。
十幾歲的時候,總是自命不凡。從父母健全的愛里,被轍到蒲州洗了八年車。梁驚水漸漸不再相信什么逆天改命的玄學。不是商宗對她不夠好,而是世道翻覆如浪,她不敢妄想自己會是那個被眷顧的幸運兒。
這時商宗笑了一聲,說:“轉(zhuǎn)頭,看海岸背面?!?/p>
梁驚水一回眼,月亮與朝霞同時出現(xiàn)在眼前,遠山剪影沉入薄霧,靜謐如畫。
再多的語言在這樣的景色面前,都顯得如此匱乏。
瞬間是唯一真實的東西。
梁驚水能重新入職廣海云鏈,多虧了龐老師的引薦。
東窗事發(fā),龐雄很快得知梁驚水被外派香港的消息。他并非反對她參與風險項目,只是商宗這個人,深不可測,輕易牽扯,只怕招惹不起。
電話打進來時,梁驚水正在風控辦公室核查喬的交易記錄。
龐雄很少干涉學生的私事,但這次他字斟句酌,勸她最好留在廣海深耕,沒必要逞強接香港的大案子。他還提到仇先生這人不怎么正派,希望她能和公司請示,盡早回內(nèi)地。
話至最后,他講得委婉,商宗十有八九都是亞太區(qū)巨鱷的女婿。
梁驚水被這樣的勸誡磨得耳朵起繭,龐雄當居首功。
17年臺風天,在警局滯留的那一晚,他話里含蓄又嚴肅——“你這么聰明,應該明白,很多關系是不能久留的。”
這回龐雄顧慮重重,刻意避談商宗相關的內(nèi)容。
他一針見血:“你回香港究竟是為了什么?”
“龐老師,我懂您意思,您是不是覺得我是來這邊談戀愛的?”
梁驚水推門而出,疾步走向樓道。
龐雄沉默幾秒,才覺得荒唐般說:“說到底你年紀輕,被有錢人幾句好話哄住也不奇怪?!?/p>
他代表了普眾想法,任誰見了她現(xiàn)在的樣子都會這么想。
梁驚水壓低聲線:“老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幾乎想到對面屏息的表情,說的是:“其實我是三井執(zhí)行派安插的內(nèi)線,埋伏了兩年,就是為在關鍵時刻給商宗制造麻煩?!?/p>
誰知龐雄突然笑了一聲,說:“那你比我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