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圍出現(xiàn)了許多社會問題:貧困、失業(yè)、家庭暴力、非法移民,
淪為香港人眼里的一塊瘡疤。三四月份的夜晚,遠處密密麻麻的格子窗里透著燈光,霧濃了,燈影一方一方地亮起又暗下,
像星星點燈。
她們母女活在寂寂小小的天水圍,
把狹窄的屋子收拾整潔,對于電視中播報這座孤城的混亂新聞置之一笑,
淡而忘之。
那個在回南天里趕著通告,還得親力親為刷天花板防水涂料的梁徽,
到底是上輩子的事了。
在其他人眼里,
梁徽是幸運的,
趕上了時尚行業(yè)蓬勃發(fā)展的時期,
梁驚水也是幸運的,
在學校和職場順風順水,還攀上了一個眼里只有她的高枝。
可梁驚水一直到回舊居時都若有所思。
在逼仄的浴室洗完澡,她推門出來,
想要勸說商宗回淺水灣睡。
男人站在陽臺抽煙,
霧靄沉沉里,他對著星星點燈般的公屋高樓,
捏著一張相紙,眼波溫柔。
商公還真被她拐回來了。
正巧他抽完煙,
問她那天為什么哭得那么凄慘。
吹風機功率小,梁驚水擦著半干的頭發(fā):“你再好好看看呢?我是被風吹得慘不忍睹,你才是哭得慘的那一個?!?/p>
商宗看她往沙發(fā)上一躺,像個大爺似的等人服侍,只能笑著接過毛巾,在她shi發(fā)間輕輕揉動。
梁驚水跟他較真:“光是從這里打過來的,你臉部的陰影在這兒。然后,這個色塊看起來是不是很奇怪?沒錯,那是你的眼淚?!?/p>
還說商宗你又不是神,哭一下沒人笑話你,像我就不會。
她說這話時,不經(jīng)意間半闔眼瞼,看上去有些沮喪。
商宗指尖逗她下巴:“只是你不把我當神,外邊把我當神的一大把?!?/p>
梁驚水說,那你去找外邊的。
白日里的繁榮褪去,此刻天水圍的蝸居里只有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