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們基本上沒有交流?!?/p>
梁驚水重復著,語氣里已壓不住焦躁,“李辛夷呢?你們難道不該先聽聽當事人的說法嗎?”
胡警官偏頭和記錄的警員無聲對視一秒,看到彼此眼里嘲弄的意味。
按程序,筆錄環(huán)節(jié)應摒除任何個人情緒的干擾。
但胡警官依然掃了一眼監(jiān)視器,然后抱臂往后一靠,椅子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根據我們的調查,梁祖是通過你進入星啟傳媒的。目前的情況是,傷者李辛夷身中五刀,傷勢嚴重。作為梁祖的引薦人,你難道不覺得自己也難辭其咎嗎?”
梁驚水微微扯了下嘴角:“阿sir,我記得這應該是錄口供,不是審訊吧?”
鍵盤聲隨之中斷,警員從屏幕后抬頭看她。
學統(tǒng)計學的好處在于具備強大的沙盤推演能力,能在不同假設條件下評估各種可能的結果,這恰好是梁驚水的強項。
她一貫很少依靠直覺,而是用數字和邏輯來衡量風險高低,這次案件中也不例外。
只是幾秒的工夫,梁驚水從情緒中抽離,指出這個說法太片面了:“就因為我推薦梁祖,就把責任全推我身上,不是該關注他吸毒和公司監(jiān)管的問題嗎?”
更重要的是,既然警署已經掌握梁祖的行為記錄和線索,更應該理清他去找李辛夷的原因,比如他和李辛夷的關系、最近的異常舉動,甚至吸毒的具體時間點。
把這些線索連起來,動機和行動路徑自然就清晰了。
而不是揪著她的推薦不放。
胡警官緊跟著笑了:“唔好意思,今日個臺風吹得人腦都漲曬,我?guī)Я它c氣過來,別這么緊張,例行問幾句啫?!?/p>
他說話時的口音恢復港普,和郭璟佑的腔調有幾分相似,不算溫柔,慢一點都讓人覺得像要發(fā)脾氣似的。
梁驚水點了點頭,心里清楚,至少現在她還不是以犯人的身份在被問話。
香港警察擁有廣泛的執(zhí)法權,譬如今日臺風,他們是維持秩序的前線力量。身為公共部門中的高位者,他們向來瞧不上那些頻繁出現在花邊新聞中的人物。
商人和政客還好,身上有點真本事。
最讓他們鄙視的,還是那些圍繞在那群人身邊、趨炎附勢的艷女。
一番較量后,胡警官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
按程序完成筆錄后,他安排梁驚水到會客室坐下,隨后通知拘留區(qū),準備讓她與被拘留的家屬見面。
一人押前、一人護后,梁祖穿著皺巴巴的灰色拘留服被帶了出來,胡子拉碴,頭發(fā)油得結塊,警員將他固定在椅子上,手銬鎖住扶手。
梁驚水隔著鐵欄桿與他相對。
警員拍了拍梁祖的肩膀,他那幾乎垂到xiong口的頭顱慢慢抬起來,眼神渙散:“這……哪???”
“香港警署啊?!绷后@水替警員回答。
梁祖抬手想揉眼睛時,感到腕部有縛力,掙了掙:“欸,為什么拷我?我犯什么事了?”
“李辛夷,這名字你不陌生吧?!绷后@水上半身向前傾,目光復雜地盯著他,“為什么要專程跑去她家傷害她?”
她提到李辛夷,梁祖眼角輕輕一搐,半晌才“噢”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