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港森林 第5節(jié)（第2頁）

黯淡的窗前，那人未眠，看著窗外繁華的維港夜景。

他指尖輕敲膝蓋，手邊是一臺黑膠唱片機，低低旋轉(zhuǎn)著，音軌在03年發(fā)布的國語專輯《黑白灰》中流淌而出。

這歌單讓梁驚水有些意外。

她特地趴在樓梯口聽了一會兒，確認播放的都是陳奕迅的國語而非粵語歌，意境如其名：黑色的痛苦，白色的純凈，灰色的模糊與妥協(xié)。不知道對這時候的他而言，黑白灰分別意味著什么。

如有所感般，他也慢慢抬眼看過來。

臉上的表情和初次見時一樣，仿佛隔著一片深海，空空的，沒有焦點。而他坐在那里，成為孤獨的一部分。

此時梁驚水身上穿了一套衣褲式的黑色睡衣，厚度恰到好處，掩住了腿部可能凸顯的一圈輪廓——它或許仍貼合著，也可能早被取下，靜靜地擱在樓上房間的某個角落。

商宗輕輕收回目光：“把你吵醒了？”

梁驚水撥耳邊的碎發(fā)：“沒，可能是現(xiàn)在熬過勁了，我睡不著?！?/p>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接觸，短短兩場寒暄意義的對話，卻溫柔得像是共枕已久的愛人才有的。梁驚水很快意識到了這點，下樓的腳步不自覺僵硬。

“其實我睡不著有別的原因。”她多余說一句。

商宗識時務地順著她問：“因為什么？”

“唉——”梁驚水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伸手摸出打火機，本想點根煙過過戲癮，卻忽然想起最后一根早在樓下抽完，只好若無其事地將手縮了回去，“一想到我前男友出軌那點破事，心里就煩得很。”

站在窗邊的商宗似是看出了她的窘境，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從木質(zhì)雪茄盒里挑出一根遞給她。

梁驚水下意識接過，還未等她反應，伴隨火石一聲輕響，男人已微微傾身，將火送到她指間的雪茄前。

他說，“我來安慰你?！?/p>

煙霧縹緲，他嗓音里也被熏出幾分啞，像情人在耳邊的嘶語。

圈套

商宗的膝蓋幾乎挨到她腿部邊緣，保留著幾毫米的克制，這種距離讓梁驚水略感不自在。

她輕輕嗅了嗅，鼻腔中彌漫著干無花果的甜味，與他先前抽的那根辛辣的雪茄不同。

這一根，簡直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梁驚水腦海里閃過鄭經(jīng)理發(fā)來的表格：喜好靦腆、思維單純，還帶著清新感的美麗女性。

那一段冗長的文字看下來，歸根到底，重點無非在“美麗”上面。商卓霖是一個典型的外貌協(xié)會。

可梁驚水梳理著他們初見到現(xiàn)在的點滴，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商先生并未被外貌壓制，而是更留意某類細節(jié)——為了藏起腿環(huán)痕跡而微微蜷起的足踝，下樓時手腕搭住扶手的弧線，以及此時，她尚未含住雪茄的干燥嘴唇上。

能不怕么，外貌協(xié)會和愛情騙子之間差著一條鴻溝。前者的評判直接而淺顯，靠一張臉、一身行頭，足以應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