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一直悶不作聲的譚有囂忽然開口道“你也幫我勸勸沈警官啊?!?/p>
裝不熟他也會,得心應手的,但男人眼里促狹的意味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寧竹安這刻意十足的避嫌倒顯得他像是個見不得人的情夫,所以不得不強行掰開點骯臟來提醒她即便穿上了衣服,在床上就還是那么回事。
寧竹安撇了撇嘴,她近來很愛重復這個動作,只要看見,譚有囂就能曉得她有沒有在認真聽。
“安安,爸爸都聽你的,”沈寰宇微微彎了腰,他是連俯視都不舍得的,將女孩兒微涼的小手緊緊握住,里面滿是親切的溫暖和粗糙“只要你想走,我就算不當警察了也得把你帶出去?!?/p>
原本止住的淚意又翻涌回來,寧竹安強忍著,再度鉆進他懷里,把整張臉埋進肩膀:“爸爸?!彼龘淖约旱穆曇舯宦牫霎悩?,急著用咳嗽掩蓋了下去,然后極小聲地說道:“爸爸,我走不了,你別擔心我,先答應,他很會使詐……我之后會想辦法逃跑的,真的,不要擔心我。”
在場的哪個不是原生家庭一團稀爛的,眼前的親情戲碼看得他們直犯惡心,但譚有囂不發(fā)話,甚至面上還帶著笑容,他們也就只敢在心里罵個兩句。
男人笑歸笑,笑的點卻不可說,因為實在臟得嚇人——他是在回憶zuoai的時候寧竹安抱著自己哭叫的場景呢,斯斯文文地意yin著,便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話說完了,寧竹安留戀般聞了聞那老舊的皮革味,貫穿起了從小到大有關的回憶,僅僅如此,就夠她之后勇敢地往好了活。
“沈警官,既然敘舊敘得差不多了,那也該回來繼續(xù)我們的話題?!弊T有囂約莫是等急了。
寧竹安緩緩放開沈寰宇,沈寰宇則抬手撫平了她頭頂翹起的碎發(fā),一拍外套口袋,從里摸出了自己的錢包,打開來,手指按順序撥開放證件的第一層,放各種卡的第二層,再是放現金的第三層,連數都不帶數地將所有整錢一股腦塞進了女孩兒手里,只留下幾枚卡在夾縫間他來不及扣的硬幣,他頓時后悔沒多帶點錢出來。
“爸爸……?”
“好好的,安安,你要好好的?!?/p>
他依依不舍地叮嚀。
在眼淚徹底決堤前,寧竹安跟著薩婉離開了包廂。
她攤開手掌,低下頭去看——紅的、藍的、紫的,各種面額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疊放的紙幣,好多都折出了細細的小三角,跟爸爸的外套一樣舊舊的錢,三百二十塊——豆大的淚滴淌到鼻尖,一顆一顆砸下來,她差點因為看不清路摔倒,被薩婉攙著扶著坐進了車里。
“別難過,竹安?!迸瞬患敝腥碎_車,而是將女孩兒的頭攬到了自己肩上。
寧竹安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哭臉,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方才說道:“姐姐你帶我去別的地方吧,哪里都好,我不想回去,至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