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紹言本打算去書房,從蔣兜兜臥室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床上傳來震動,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手機在震。
他自己的手機就在褲子口袋里,這也不是蔣兜兜那部定制兒童機,只可能是鐘虞的。
蔣紹言拿起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出視頻通話的請求,再一看那個叫伊森的名字,他臉色頓時由晴轉(zhuǎn)陰。
半掩著門的浴室里燈光明亮,不時傳來水聲、說話聲和嬉鬧聲。蔣紹言沒出聲,任由視頻通話自動掛斷,冷漠地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又扔回了床上。
蔣兜兜洗了半小時,先在浴缸里泡二十分鐘,小臉被水汽蒸得紅撲撲的,鐘虞把浴缸里的水放掉,又在花灑底下給他沖身上泡沫,洗干凈后用柔軟干燥的大浴巾一裹,抱出來放到了床上。
等給蔣兜兜穿好睡衣,他才拿起剛才擱在床上的手機,發(fā)現(xiàn)了兩個未接視頻以及一條信息,都是伊森的,問他在干什么,說有急事,請他看到回復。
鐘虞不知道伊森會有什么急事,思索了兩秒,對蔣兜兜說讓他先等等,他要去打個電話。
蔣兜兜正撅著屁股在床頭的書柜上扒拉故事書,精挑細選出一本叫鐘虞讀給他聽,聞言愣了愣,說好的。
鐘虞拿著手機出去,打算到樓下回這個電話,正巧蔣紹言從隔壁書房出來,看到他往下走的背影。
蔣紹言不聲不響站在原地,微瞇起眼,聽鐘虞一級級臺階走到樓下,繼而像是穿過客廳走到了落地窗邊,安靜了十幾秒,很快傳來他說話的聲音。
說的英語,速度不緊不慢,語氣不熱絡,甚至偏冷淡,總算叫蔣紹言心情沒那么糟糕。
樓下客廳,鐘虞站在落地窗旁,直接問伊森什么事。
伊森道剛才找一份資料沒找到,想起鐘虞那里應該有備份,才打的電話。
紐約現(xiàn)在應該是周六早上,伊森雖然聰明頭腦靈活,但本質(zhì)也是個喜好享樂的富二代,鐘虞對他一早起來就看資料存有懷疑。
但他并未說出來,只告訴伊森自己現(xiàn)在在外面,可能要等一會兒才能發(fā)給他。
伊森沉默了一陣,問:“你那邊應該是晚上吧,沒在酒店嗎?”
“沒有,我不在?!辩娪葜徽f了這一句,并不打算跟任何人報備行程。
冷淡的態(tài)度叫那頭沉默更久,伊森語氣軟化,還是追問:“跟朋友嗎?你以前這個時間一定會在加班的,而我會陪著你?!?/p>
鐘虞蹙眉,不待開口,伊森又說話了,這回換成玩笑的口吻:“如果我哪天要是去找你,你會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嗎?”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開個玩笑?!币辽w快說,“記得把資料發(fā)我,多晚我都等你。”
因為這通電話,叫鐘虞延續(xù)一天的好心情被突兀地打斷,跟蔣兜兜在一起的時光總是輕松愉悅,充滿溫情和感動,孩子的天真和毫無保留的愛讓他沉浸其中,甚至讓他產(chǎn)生某種錯覺——這就是他生命里十分平常的一天,之前無數(shù)天都是這么過的,而未來的無數(shù)天也將這樣度過。
但實際并非如此,過去的無數(shù)天他都錯失,而未來的無數(shù)天他也注定將缺席。
心臟不斷往下沉,鐘虞沒著急回樓上,站在窗邊兀自平復,他不想帶著任何不好的情緒去見蔣兜兜。窗外夜色深重,落地玻璃映出鐘虞修長的身影,他站著未動,望向窗外,直到玻璃里多了另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