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錯,是小時候開始的。”蔣西北點頭,“我那時退役了,但好些戰(zhàn)友還在,有時會帶他回島上,也不知道誰帶他去打的槍,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竟然有點天賦,小小年紀端槍端得那叫一個穩(wěn)?!?/p>
聽著蔣西北的形容,鐘虞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頑皮小男孩來,皮膚被太陽曬得黢黑泛紅,牽著一只德國黑背在縱橫的街巷里肆意奔跑,又或者端槍對靶,射中目標后跳起來歡呼,齜出一口潔白的牙。
說實話,他有些難以同現(xiàn)在西裝革履、沉穩(wěn)持重的蔣紹言聯(lián)系在一起。
變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鐘虞想得出神,沒留意蔣西北也突然噤了聲,過會兒,發(fā)出一聲哀嘆:“他媽媽去世之后,這孩子突然就長大了?!?/p>
不皮了也不鬧了,變得懂事,沉默寡言。
“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病房內(nèi)一時寂靜,只有蔣西北沙啞的嗓音在回蕩,后悔這些年對蔣紹言的嚴厲和忽視,他懺悔著,低喃著,突然將目光投向了鐘虞。
“你會對他好的吧?!?/p>
那雙濁目此刻望過來,一半銳利一半哀切。
“你會對兜兜和紹言好的,對吧。”
鐘虞知道,因著鐘薛的事,蔣西北只怕一直對他心存芥蒂。他回視蔣西北,蔣西北神情期期艾艾,不再是敢寒冬臘月跳進河里救人的勇士,也不再是叱咤風云創(chuàng)辦了西北集團的老董事長。
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擔憂兒子的父親。
見鐘虞久久不應,蔣西北神情緊張,呼吸也急,枯藤似的雙手纏了上去,他死死抓著鐘虞的手,仿若瀕死之人發(fā)出最后的、垂死的呼喊。
鐘虞抬手覆在那雙干枯冰涼的手上,用力握住,他說:“我會,我發(fā)誓?!?/p>
伏特加
蔣西北住院后,
晚上都是蔣紹言留在醫(yī)院陪床。
公司醫(yī)院兩頭跑,蔣紹言日漸消瘦,蔣西北不想看他辛苦,
一面讓他走,
一面又舍不得,
總是趕人的話說出來后又躺在病床上默不作聲了。
他不想承認,哪怕有醫(yī)生有護工,他還是不踏實,
有時晚上突然驚醒,
沒由來的惶惑害怕,轉(zhuǎn)臉看到蔣紹言就睡在旁邊才能好點。
四月天,
倒春寒,白日里竟飄起細雪,到晚上又刮狂風,將樹吹得東倒西歪,影子憧憧。蔣西北再度在深夜驚醒,睜著惶然的雙眼,發(fā)出破風箱似的沉重呼吸,
身子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