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虞放下茶壺,
說明天一早。
“這么急?”陶青稚驚訝,“不再多待些時候?”
鐘虞搖頭,他已經(jīng)將在這邊辦公室騰了出來,
廖志暉還給他辦了場小型歡送會,整了好些花里胡哨的氣球彩帶,嘴上說著不舍,
神情卻分明興高采烈,鐘虞想他大概狠狠松了口氣。
酒店那邊也收拾妥當,衣帽間的衣服疊好裝箱,其他有用的帶走,沒用的丟掉。蔣兜兜這兩天干脆沒上學,幾乎24小時小尾巴似的粘在他后頭,下午就是蔣兜兜在酒店跟他一起收拾的行李。
臨來前,鐘虞把蔣兜兜送回家,原以為會看到蔣紹言,誰料開門的是個臉生的中年女人,對方自我介紹是保姆,還知道他是誰,笑著問是鐘先生吧,說先生交代過,把兜兜交給她就行。
自那晚過后,鐘虞就沒再見過蔣紹言,他能感覺蔣紹言是在刻意回避他。這樣也好,他并不想跟對方有太多不明不白的牽扯。
這樣想著,鐘虞仰頭喝光一杯茶,感到滋味略苦。
人生本就聚散無常,陶青稚也看得開,只是感嘆:“總說再見再見,這次你走,下次再見面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了啊。”
鐘虞心里也不好受,努力叫氛圍不那樣沉重:“老師,有機會您來紐約,帶上師母一起?!?/p>
陶青稚是教授副院長,出國還要走審批,他嫌煩,但為了這個昔日驕傲的學生也不怕麻煩,拍桌應道:“好,等休假就跟我愛人一起去找你?!?/p>
鐘虞知道陶青稚和愛人從學生時代攜手至今,感情甚篤,因為愛人身體原因,兩人一直沒要孩子。鐘虞便說:“我隨時歡迎,到時候開車帶您和師母轉(zhuǎn)轉(zhuǎn),但不能嫌棄我車技差,我今年剛拿的駕照?!?/p>
陶青稚大笑,真心道:“鐘虞,老師沒什么其他話,只祝你以后的人生,順利順遂順心!”
鐘虞心中感動,同陶青稚以茶代酒碰杯:“謝謝老師?!?/p>
就在這時,隔壁包間似乎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一群人疊聲問“沒事吧”,隔了片刻,那道耳熟的聲音響起,低低說沒事,之后就響起腳步,推拉門被打開,那人似乎是出去了。
鐘虞不自覺發(fā)愣,陶青稚喊他兩聲才回神,正好服務員進來上菜,兩人便止住話頭,先吃東西。
中途,鐘虞去了趟洗手間,正站在水池前洗手,就聽有人從背后進來,皮鞋踏地的聲音格外清晰,一抬頭,意外地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驚訝地對視幾秒,鐘虞關(guān)掉水,轉(zhuǎn)過身。
面對著面,沉默了一會兒,鐘虞先開口:“你怎么在這兒?”
“問人之前不是該先解釋為什么自己在這里嗎?”
這話聽著著實沖,鐘虞皺眉,但不僅因為此,更因為蔣紹言身上濃重的酒味,隔老遠都能聞到,這是喝了多少?
鐘虞道:“我跟陶老師約了吃飯,這里離學校和他家都近?!?/p>
蔣紹言深深看他一眼,才說:“聽出來了,我跟人約了談事,就在你隔壁。”
西裝革履,的確像是商務宴請,蔣紹言說罷稍頓,又著意補充,調(diào)子冷冷的:“是巧合。”
剛才鐘虞就覺得隔壁的人聲耳熟,猜測會不會是蔣紹言,沒想到真是。
為什么專門強調(diào)是巧合?這么急于撇清?
大概酒意上頭,蔣紹言抬手扯松領(lǐng)帶,仰頭的時候露出了鋒利的喉結(jié),他從鐘虞身旁走過,擦著肩膀,帶起一陣酒味濃重的風,鐘虞側(cè)頭,發(fā)現(xiàn)他面頰泛紅,呼吸聽著也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