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沒穿外套,只穿一件挺括白衫和灰色馬甲,下身是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褲,包裹著的兩條長腿看起來很有力量。
鐘虞一眼認(rèn)出是誰,呼吸微微一滯,腳步也不自覺停下。
蔣紹言什么時候在的?他是一直在還是剛回來?他在外面站了多久?
地毯消音效果很好,鐘虞原以為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對方還是敏銳地察覺,那道浴光的背影隨即轉(zhuǎn)了過來。
轉(zhuǎn)身的瞬間,兩人對上了視線。
鐘虞的呼吸再度凝滯。
他默默注視蔣紹言,而蔣紹言也在看他,誰都沒動。不過既然碰上,總得體面地打聲招呼,于是鐘虞走過去,伸手按在玻璃門冰涼的把手上,推開那扇半掩的門,穿過去走上了露臺。
露臺上種著不少綠植,看上去像個小型花園,目之所及成片的摩天高樓,是個居高遠(yuǎn)眺的好地方。上面只有蔣紹言一人。
離得近了,鐘虞才注意到蔣紹言指間夾著一根點(diǎn)燃的半截香煙。
他愣了愣,他記得蔣紹言以前是不抽煙的。
察覺到鐘虞走近,蔣紹言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抬手在旁邊的煙灰缸里把煙摁滅了。
走出兩步鐘虞就停下,站在距離蔣紹言三米多的地方,較正常社交稍遠(yuǎn)了那么一些,他不想叫自己顯得局促,想說點(diǎn)什么打破這靜默,動動嘴唇剛要開口,就聽蔣紹言先一步問他。
“吃飽了嗎?”
鐘虞愣了愣,沒想到蔣紹言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回國以后,他們其實(shí)見過很多面,回國當(dāng)晚的酒會,西北集團(tuán)地下車庫,還有律所門前的馬路上,通話也有過三次,但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面對面說話。
沒想到蔣紹言問他吃沒吃飽。
鐘虞說不出什么感受,回答:“吃飽了?!?/p>
蔣紹言點(diǎn)頭,隨著鐘虞開口,他的視線便落在他開合的嘴唇上。
鐘虞自然察覺,不自在地輕抿了抿,他剛才還吃了辣椒油,不知道有沒有沾在嘴上沒擦干凈。
幸好蔣紹言很快將目光移開,往別處落了落,緩緩點(diǎn)頭,用平淡的語氣繼續(xù)說:“吃飽就好,那餛飩是兜兜特意帶給你的?!?/p>
鐘虞瞇了瞇眼:“所以今天是你故意安排的?”
故意把他叫來辦公室,讓他以為要見的是蔣紹言,其實(shí)是見蔣兜兜。
蔣紹言說:“你不是想知道他的情況嗎,耳聽為虛,親眼見會更好?!?/p>
鐘虞微頓,輕聲說謝謝。
“謝倒不用,”蔣紹言也頓了頓,目光又轉(zhuǎn)落他臉上,說了一句,“兜兜很想見你?!?/p>
大概抽了煙,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帶著些許啞意,叫鐘虞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了一下。
氣氛再度安靜,從遠(yuǎn)處樓宇間刮來的風(fēng)吹得綠植晃動,刮擦出刷刷聲響,鐘虞感到了莫名的焦躁,急于說點(diǎn)什么打破這沉默:“為什么他的小名叫兜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