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這張他畫了一半,將將畫出了兩條魚的輪廓來,上色的時候又覺得不夠滿意,心里嘆氣這張也要廢了,干脆就在旁邊空白處練習(xí)寫鐘虞的名字。
虞字筆畫復(fù)雜,不太好寫,蔣兜兜坐得端正,寫得認真,寫完后把紙豎起來自我欣賞一番,又在名字旁邊畫了點小圖案,邊畫邊忍不住嘿嘿樂。
拿出一頁新的畫紙,他把手機也拿出來架在面前,找出動畫片按暫停,然后一邊注意閘機出來的人,一邊一筆一筆照著手機上面臨摹。
不知過去多久,面前落下一道陰影,蔣兜兜抬頭,一瞬間眼含驚喜,然而看情來人是他爸,驚喜迅速轉(zhuǎn)為失落。
蔣紹言薄唇緊抿,目光無聲掃過蔣兜兜面前好幾堆擦鼻涕的紙,神情變得嚴厲:“你感冒了?”
蔣兜兜縮脖塌肩,不敢說話。
蔣紹言再看他穿的衣服,臉色頓時更差,這種天氣連他都要穿大衣,蔣兜兜穿的還是那種薄薄的小西裝。
不用問他都知道小崽子心里怎么想,大衣不好看啊,腫腫笨笨的,怎么能穿給鐘虞看。
“收拾東西跟我回家?!笔Y紹言脫下大衣披在小崽子身上,他的不干涉是有前提的,他不能容忍蔣兜兜這么折騰身體。
蔣紹言語氣嚴厲,不容置疑,蔣兜兜哼哼唧唧抗議,慢慢吞吞收拾,一股腦塞進小書包里拉上拉鏈。
蔣紹言先扔掉桌上的幾團衛(wèi)生紙,拎起蔣兜兜的書包背在一側(cè)肩上,用大衣把蔣兜兜從頭到腳牢牢裹住,緊接著整個抱起來,讓蔣兜兜靠他懷里。
蔣兜兜不死心,問,真的不等了嗎?
聲音有氣無力,身體也軟綿綿的,叫人揪心。
時間接近九點,如果鐘虞還沒出現(xiàn),要么就是有事絆住,要么就是故意不來。以他對鐘虞的了解,蔣紹言傾向于后一種。
“沒必要等了?!笔Y紹言說。
蔣紹言抱著孩子大步往外走,自動門朝兩側(cè)拉開,他頂風(fēng)走出去,步伐卻在看到馬路對面的人時頓在原地。
鐘虞從出租車上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蔣紹言身高腿長,只穿了襯衫馬甲,懷里抱著個人,用大衣裹著,鐘虞知道是蔣兜兜。
凜冽寒風(fēng)吹得枯葉四處亂飛,吹得鐘虞的衣襟向兩邊敞開,吹得頭發(fā)遮住了眼睛,但他卻沒有動,也沒有眨一下眼。
黑夜沉沉壓在頭頂,車輛在馬路上快速穿行,車燈匯成綿延光帶,足以叫蔣紹言看清那道在車流燈河中煢煢孑立的清瘦身影。
他下意識將蔣兜兜抱緊,遙遙地看了鐘虞一眼,在司機打開車門后毫不留戀地上了車。
啊—切!
直到蔣紹言的車再看不見,鐘虞才過馬路,緩步走進大樓里。
今天降溫,樓里加班的人不多,大堂冷冷清清,只有一個保安值守。
見到鐘虞,保安笑著打招呼,問他是不是回來加班。鐘虞也禮貌笑笑,沒答,往蔣兜兜之前坐過的位置看去。
保安見狀說:“你找那個小孩啊,剛走,被他家長帶走啦。哎呦那鼻涕流得,稀里嘩啦?!?/p>
“他怎么了?”鐘虞吃驚,“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