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說的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對我并非愛情,你喜歡的只是追逐我的這個過程,就好像你在學校里參加的學術(shù)競賽或者體育競技,你享受追逐目標的那種快感,這種感覺叫你誤以為是愛情。”
伊森張張嘴,鐘虞在他之前開口:“不要著急反駁我,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
伊森再度沉默,低下頭,雙手交握搭在腿上。
很突然的,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鐘虞時的場景。
在沒見到鐘虞之前,伊森就聽過這個人,因為他那位高權(quán)重、深居簡出又清心寡欲的父親,竟然包下judith酒店頂層那所謂求婚圣地的花園餐廳,請這個年輕男人吃燭光晚餐。
得到消息后,他私下里找父親的貼身助理打聽,對方守口如瓶,最后迫于他一再追問才肯透露一句——
hes
stunng
他驚艷絕倫。
他當時聽完十分輕蔑,認定這不過又是一個仗著外貌企圖在紐約這個紙醉迷金的花花世界上位的投機者。
父親十分保護這人的信息,他費了些功夫才打聽到那人叫鐘虞,是安誠的律師,便在某天下午去了一趟,想親眼見見。
那天出門突然下起雨,他沒帶傘,小跑去地鐵站,等到的時候頭發(fā)衣服都被淋shi。進樓按電梯,電梯從負一層上來,門開后,里面已經(jīng)站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白人,他后來才知道那是當時帶鐘虞的師父,而另一個黑發(fā)黑眼的東方面孔,年輕,冷肅,干練,在電梯門開的一瞬間,挑起雙漆黑的眼朝他望了過來。
明明不帶任何感情,但那剎那,伊森仿佛被什么擊中,完全忘記反應(yīng)。直到梯門閉合,又被按開,鐘虞站在里面,問他不進嗎。
他才恍若夢醒,有些狼狽地踩著shi漉的運動鞋走進去,站在了最里面。
門關(guān)了,電梯平穩(wěn)地向上運行,伊森傾斜目光,仗著角度和身高優(yōu)勢悄悄打量,無需任何疑問,他已經(jīng)確認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干凈整潔的衣著,白皙細長的脖頸,密密絨絨的黑發(fā),他又一次聽到了鐘虞的聲音,鐘虞在低聲跟旁邊的白人說話,雖然控制音量,但從斷續(xù)字眼里,他還是聽出他們在討論一個案子,鐘虞的英文相當流利,語速偏快,卻不會叫人聽著煩躁,反而如清泉流水,十分悅耳。
兩人似乎有不同看法,言語間有所爭執(zhí),伊森聽到那白人輕蔑說了句“你太天真了”,隨后鐘虞抿緊嘴唇,挺直后背,目視前方不再言語,即便如此,他的注意力也絲毫沒分給電梯里的另一個人。幾十秒后電梯到了,他跟在那白人后面走了出去,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伊森從小上私校,身邊接觸的都是皇室貴族富豪名流們的子女,其中不乏頂級美人,然而他眼高于頂,能叫他覺得驚艷的寥寥可數(shù)。
那一刻他卻無比后悔,他應(yīng)該換身行頭,應(yīng)該穿赴宴的正式禮服,而不是隨便搭配的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他也不該搭地鐵弄得渾身狼狽,他應(yīng)該開跑車,或許還應(yīng)該拿一束花。
以至于那天鐘虞已經(jīng)走了,電梯閉合,因為沒有按按鈕,所以一直停在那一層,直到又有人上來,見到電梯里有個人嚇了一跳,伊森這才扯著嘴角笑笑,露出兩排潔白牙齒,隨后按下了一層。
他沒有離開,在街角找到那家叫around
the
rner的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安誠的辦公室,于是整個下午直到晚上,他都坐在那個位置,喝了兩杯叫“l(fā)ove
at
first
sight”的咖啡。
回去之后,他把中文撿了起來,隱瞞身份進安誠做實習生,鐘虞那時已經(jīng)在紐約法律界小有名氣,是所有大律所里最年輕的資深律師,而這一切他的父親完全沒有插手,全憑鐘虞自己的努力。
他私下里用了些關(guān)系進到了鐘虞的組,在茱莉亞休產(chǎn)假時主動頂上空缺,借著案子拉近關(guān)系,端茶倒水噓寒問暖,但鐘虞始終對他不冷不淡。他從沒這樣細心地對待一個人,鐘虞越是如此,越叫他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