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望,盡在不言中。
八點多,辛愛路整個蘇醒。
天天飯店是臺兇猛機器,午市十一點營業(yè),提前兩小時就開始準備,徐運墨常見夏天梁指揮幾個員工忙里忙外。他掐時間,趕在之前到澗松堂,享受難得的清靜。
位置還沒坐熱,接到一通電話。那頭毫不見外,打來便問,在不在店里?
徐運墨說在,對方聽完,掛了。
過了一刻鐘,風風火火上門,走路時引發(fā)一陣叮叮當當,是耳朵上戴著的釘環(huán)作響。
對方進來,二話不說,拖過角落的椅子,下手沒個輕重,椅腳擦著地板發(fā)出喀拉聲,聽得徐運墨眉頭一緊。
“別這么拉,地板會留下印子?!?/p>
“以后澗松堂的地板保養(yǎng),費用我出,行了吧。”
“實木的,早晚要你大出血?!?/p>
服了你了,周奉春生得人高馬大,不得已,拱手和他討?zhàn)垺?/p>
“我也真搞不懂你,當初干嘛費那么大力氣,給這里搞裝修,”對方環(huán)顧四周,“澗松堂一不開在福州路,騙騙游客,二不開在美院對面,斬斬學生。開到辛愛路,你一個月能賺多少?要不是沾了你阿爺?shù)墓?,不用交租,你這家店老早關門了?!?/p>
徐運墨斜去一眼,危險警告。
相識多年,周奉春知曉徐運墨的家庭情況,自打一下嘴巴,不多說了。他拿出平板,透露真實的來意,“有個客人想紋一副工筆的歲寒三友,我畫來畫去總是差點意思,所以找你取取經(jīng)?!?/p>
兩人是國美校友,周奉春大學學的雕塑,美術功底不錯,工筆畫卻不擅長。他前幾年創(chuàng)業(yè),在黃浦開了一家紋身店,離辛愛路不遠,有時碰到設計上的問題,常找徐運墨幫手。
聽完具體要求,徐運墨嗯一聲,說不難,低頭專心改圖。
不多久,圖案成型,較之原版本靈動不少。周奉春看過,嘖嘖稱奇,說專業(yè)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yè)的人,你這兩筆填進去,松竹梅齊刷刷都活了,厲害厲害。
徐運墨被表揚,神情不見波瀾。周奉春習慣他這張冷臉,揶揄道:“夸你呢,徐老師?!?/p>
最近過得不好,笑是笑不出來了。徐運墨面色陰郁,周奉春觀察過后,得出結論,“是不是隔壁那家飯店?”
徐運墨與他聊過天天的劣跡,點頭。
“人家才搬來幾個禮拜,就搞得和階級敵人一樣,徐運墨,肯定是你不對。”
“……你誰朋友?”
“了解你才這么說?!?/p>
徐運墨抄起廢紙扔他身上,“輪不到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