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聽完,臉色陰沉,手一揮,說再坍板,也是出生長大的地方,我一輩子都住在辛愛路,早就決定好了,死也要死在這里的。
居民連連搖頭:犟得要命,這么一間房,黃豆大小,你住得那么起勁做什么。
王伯伯回擊:人死了也是住在棺材里,不一樣小得一截截?我現(xiàn)在提前習慣,不行啊。
晦氣晦氣!居民直言他實在頑固,遇緣邨一九二幾年建的房子,房齡抵得上百歲老人,除了地段,無甚可取之處,不如拆了換點鈔票或者新房。
王伯伯被他們這么一說,氣得肝疼,說你們能說能動,換個地方過日子也能習慣,但是里面一群八十歲的老頭老太怎么辦?小孩么小孩沒的,你讓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去哪里?沒有這種道理!
爭執(zhí)一時沒有結(jié)果,兩邊都不相讓,辛愛路的春天難得蕭索。
拆遷不止遇緣邨,如果整條辛愛路都在計劃內(nèi),商戶必然一并受到影響。幾個小老板想法各異:胖阿姨的煙紙店是自家產(chǎn)業(yè),態(tài)度比較堅定,隨王伯伯,不同意拆走;水果店不同,店鋪是租來的,紅福態(tài)度就比較微妙,不過礙于胖阿姨的立場,暫時沒冒頭。
99號也不輕松。體質(zhì)的關(guān)系,徐運墨的耳橋打了兩個月,復(fù)原得不算很好,近期開始頻繁發(fā)炎,經(jīng)常痛得他半夜睡不著。
他們都為彼此在身上留下印記,互相消毒的時候,夏天梁心疼他,說實在難受的話,不如摘掉吧。
不行,既然打了,就等它慢慢好。
徐運墨說一不二,夏天梁也不再勸了,抱著他親個不停,說這樣可以轉(zhuǎn)移注意力。
對方張開手臂,讓夏天梁往自己懷里貼得更緊。兩個人暫無睡意,聊天說到拆遷的事情,夏天梁遲疑片刻,問徐運墨怎么想。
“八字還沒一撇,現(xiàn)在聽起來,全都是傳言,沒有一個可信的,干嘛想那么多?!?/p>
夏天梁習慣將目光放長遠一些,說萬一是真的呢,99號拆了,天天也可能……
他有些煩惱,低聲道:“童師傅回來,還以為好不容易回到正軌,可以順利開下去,哪里曉得會碰到這種事情?!?/p>
徐運墨打個呵欠,接著他的話,“如果拆了,你有什么想法?”
“舍不得,但也沒辦法。我合同簽了兩年,到今年八月份,應(yīng)該要續(xù)的??梢遣疬w這件事定了,續(xù)約是不可能了,我得提前做好規(guī)劃,重新?lián)Q個地方開店。”
說完,他擠到徐運墨脖頸旁,輕輕咬一咬,“到時候,你要不要和我一塊走?”
嗯?徐運墨覺得這話講得像是邀請他一塊私奔,夏天梁聽了,浮出笑容,點點頭,說:“對,我拐帶你?!?/p>
他沿著徐運墨的下頜線撫摸,繼而親上去,喃喃,“你那么乖,所以我來當壞人,我把你偷出來,再帶走,去誰也不知道我們的地方,好不好?!?/p>
一邊說,一邊輕吻,待移到嘴唇,夏天梁聽見沉緩的呼吸聲。徐運墨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