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你也原諒一下自己吧。”
你什么錯都沒有,
你活下來,媽媽也會覺得很開心。
媽媽不會怪你的。
所以,小行……原諒一下自己吧。
呂知行擰緊了眉頭,他覺得雙眼倏地變得滾燙,倉皇地把臉埋進程羽西的頸窩。他吞了幾次唾沫,張開嘴又閉上。沉默之后還是沉默。
兩個人互相擁抱著,過了很久。久到他們都忘記了時間在走。電視的聲音也變得遙遠。
程羽西在睡著前還是聽到了呂知行悶悶地說了一聲“嗯”。
他靠著他睡著了。手機里的時間緩慢地跳到00:00。距離他們離開日本還有不足四十八個小時。
呂知行坐在沙發(fā)上,任由程羽西靠著自己。
電視的燈光閃爍著摔在他的臉上,變得稀碎。他面無表情地捏著手機,反復(fù)摁亮又摁滅。
最后他打開了微信,找到了父親的頭像。點開后,對話框里空空蕩蕩。
為了不吵醒程羽西,他小心翼翼地用單手打下了幾個字。
【明天晚上八點的飛機,回國?!?/p>
點擊發(fā)送。
算了。
進了大阪心齋橋,就好像出了日本。商店街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語言,沖淡了日語的濃度。
程羽西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抬起頭,看到了i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的人面帶笑容,高舉雙手,單腳著地,白色老頭背心上印了個紅色的グリコ。
白天的廣告牌不會發(fā)光,卻依舊醒目。上面的人白天黑夜日復(fù)一日地笑著,看起來總是很開心。
自從半澤直樹火了之后,總會有游客到心齋橋?qū)W著廣告上的人的模樣,擺出同樣的姿勢,打卡留念。
程羽西沒有擺。他比較害羞。
呂知行也沒擺。他說那個姿勢好蠢。
他看到呂知行背靠著橋,肩膀向后展開,雙手的手肘擱置在橋欄之上,嘴里抿著一根巧克力細棒。程羽西看著他,人群從他身邊流過的畫面在掉幀,變成一頓一頓的慢鏡頭。他莫名覺得他像在叼著一根細煙,看起來純真又痞氣。
呂知行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瞳仁便滑向了程羽西。
“你要吃嗎?”他遞給他一個寫著pocky紅色盒子,說話的時候,那根巧克力棒在他的嘴角上下晃動。
程羽西覺得自己大概是中了邪。在大庭廣眾下,他忽然湊了上去,張嘴咬斷了呂知行唇邊的巧克力棒,回過神來又紅了臉。行人總是步履匆匆,拍照的人吵吵鬧鬧,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這本該隱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