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天川鬼王想見您一面?!?/p>
紅玉髓煙斗在艷鬼手中轉(zhuǎn)了一圈,他微微垂眸,臉上的神色有些陰沉。
紅衣鬼王陰沉著臉的樣子,簡直和天川鬼王如出一轍,花襲影在心里嘆了一聲,到底是師徒,朝夕相處二十余載,雖然性情不同,理念不同,但多少還是帶著點對方的影子。
見鬼王良久不言,花襲影無聲退下,只有裝著商枝的竹籃還放在小榻上。
過了會,竹籃上的紅布被頂出一個尖兒,一只小野豬正鬼鬼祟祟地把腦袋探出竹籃,鼻子動了動,腦袋向上一抬,恰好和一臉陰沉的艷鬼來了個四目對望。
商枝一激靈,立刻又把腦袋縮回去了。
艷鬼愣了愣,手中的紅玉髓煙斗在指尖一轉(zhuǎn),把蓋在竹籃上的紅布挑了起來。
竹籃的小豬正乖乖趴著,艷鬼又拿著紅玉髓煙斗戳了戳小豬的shi乎乎的鼻子,小豬哼唧一聲,抵在兩只前爪上的腦袋微微抬了起來。
艷鬼微微低下頭,一邊用煙斗戳著小豬的腦殼一邊低聲說道:“你魂體有損,這幾日別回出云殿了,在本王身邊養(yǎng)著吧?!?/p>
小豬乖巧點頭。
魂香點燃,香霧飄了過來,商枝又攤成了一場豬餅,在竹籃里香甜地睡著了。
艷鬼眼底含笑,盯著商枝看了一會,這才離開紫霄殿,去了關(guān)押著天川鬼王的地牢。
地牢陰冷刺骨,用紅線和漆黑鐵索編成的古怪籠子矗立在冰冷的地面上,畫在籠子里的詭異陣法線條猩紅,閃爍著昭示不詳?shù)募t光。
緊閉的石門豁然洞開,有人踏著地上交錯的光影走了過來。
天川鬼王抬眸。
紅衣鬼王垂眸。
一紅,一白,一喜,一喪。
隔籠對望。
靜默許久,終歸還是天川鬼王先開了口,輕聲說道:“你和從前一樣,還是喜歡在魂香里加一味話梅,如今成了鬼王,還是喜歡吃梅子嗎?”
空曠的地牢里發(fā)出一陣陣回音,宛如墨色上蕩開的一圈圈漣漪。
當回音停止后,艷鬼才開口說道:“年長之后便不怎么喜歡吃梅子了,只喝梅子釀的酒?!?/p>
天川鬼王笑了笑,他占據(jù)著商枝的軀體,那明明是一張非常年輕俊美的臉孔,這一笑卻顯露出一絲慈愛。
“你已經(jīng)長大了,再不是以前那個總纏著我給你摘梅子的小娃娃了,可我一看到你,還是會想起小時候的絳卿?!?/p>
“自從我娘親去世,好久都沒有人喚我的名字了,”艷鬼笑了笑,“就連我自己,都快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p>
“你是記不起,還是不愿記起?”天川鬼王語氣幽幽,“你已經(jīng)擁有了尊貴無匹的身份,不要再讓人知曉你的母親居然是一個煙花女子?!?/p>
聽天川鬼王說起舊事,艷鬼臉上并沒有慍怒之色,語氣平淡地說道:“那又如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