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小屋的破木門又被人拉開了。
一個穿著綠衣的女子站在門外,笑盈盈地看過來。
宋時綏認得她,她是江雨眠身邊的天人侍從,修煉合歡道的應(yīng)意濃。
應(yīng)意濃一開門,見到逼仄的小茅草屋里擠著三個人,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一旁的蓑衣客說道:“唉喲,沒咱倆的位置了,真是來的不湊巧?!?/p>
她抬眼一看,看到了宋時綏,頓時樂了:“喲,宋姑娘怎么也在這兒,還有棠溪老先生,今晚可真熱鬧啊?!?/p>
棠溪越苦笑一聲,應(yīng)意濃最后才把目光轉(zhuǎn)向羽落清。
看著羽落清哭腫的眼睛,她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來小公主這些日子過得不太好,不僅眼睛腫了,人也瘦了一圈,外面的日子難過,公主何必跑出皇宮呢?”
若說先前羽落清只是崩潰,此刻見到應(yīng)意濃和蓑衣客兩人便是心如死灰了。
下一瞬,她扶著墻站起來,抖著嘴唇喊道:“我母后怎么會在金棺里,她是羽朝的皇后!你們這么對她,我父皇不會放過你們的!”
“呵,皇后!”
“你以為你母后怎么死的?”
應(yīng)意濃的眼神帶著幾分嘲弄,幾分同情,聳了聳肩:“她盛裝打扮,款款而來,滿心歡喜地喝下了你父皇斟給她的毒酒?!?/p>
從宋時綏這個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在這一霎那,有什么東西在羽落清眼中破滅了。
她的聲音和她的身體一樣搖搖欲墜,跌坐在冷冰冰的床板上:“怎么會……不可能……我父皇怎么會……數(shù)十載的夫妻啊……”
沒有什么東西是永遠堅固的,高樓傾塌只在一夕之間,此時此刻,認命還是不認命已經(jīng)由不得她了。
蓑衣客咳了一聲:“行了,還啰嗦什么,正事要緊?!?/p>
應(yīng)意濃翻了個白眼:“我這不是聽到哭聲才來的么,還以為是那個種了紅娘鬼傘的倒霉蛋呢?!?/p>
她掏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三枚雪白色的藥丸分給茅草屋里的三人,笑著說道:“趕緊吃了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沾了紅娘鬼傘的孢子,武功再高也得扒層皮?!?/p>
宋時綏伸手接過藥丸服下,低聲說道:“繡坊里還有許多繡娘,都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p>
應(yīng)意濃晃了晃手里的藥瓶,笑道:“不然我為了什么來?!?/p>
宋時綏松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紅玉繡坊滿地的殘磚斷瓦,賀娘子住的那間房房頂破了一個大洞,窗子也裂成了兩半,房屋前遮雨擋雪的回廊也損毀嚴重,被強大的內(nèi)力攔腰斬成兩半,回廊的柱子支撐著幾塊七零八落的板子,在呼嘯的冷風里搖搖欲墜。
繡娘們蹲在院子里,瑟瑟發(fā)抖地擠成一團,一個個被風吹得鬢發(fā)散亂臉頰發(fā)紅,時不時會抬起手捶打著xiong腔,然后發(fā)出一陣猛烈的干咳。
應(yīng)意濃嘆了口氣,遞給宋時綏一個瓷瓶:“繡娘人多,勞煩宋姑娘幫幫忙,這藥普通人不能多吃,一人只能吃一粒,再囑咐她們兩年之內(nèi)不吃熱食?!?/p>
分完了藥,瓶子里還剩下三顆,宋時綏把裝藥的瓷瓶遞給應(yīng)意濃,應(yīng)意濃看了眼瓶子里的藥,又把瓷瓶給了她。
“就剩三顆了,你拿去吧,哪天吃了有毒的菌子正好用來解毒?!?/p>
宋時綏說道:“羽落清說紅娘鬼傘是劇毒,這些藥丸管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