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扶疏抬手摸了摸被江雨眠扇過的左臉,唇角綻開一抹很難形容的笑,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愉悅,聲音懶洋洋地說道:“原來被人輕薄是要生氣的?!?/p>
他低頭看了看江雨眠貼在他腰腹上的那只手,聲音又變得平淡了,好似僅僅只是因為困惑時的發(fā)問,蹙著眉說道:“為何我被眠兒輕薄了,卻并不覺得氣惱?”
“因為你腦子有病?!?/p>
江雨眠看他一眼,把手從他衣衫里抽出一陣猛甩,轉(zhuǎn)身走掉,走的遠些了,她才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沙灘。
潮水又漫了過來,江雨眠的鞋襪shi透了。
她干脆脫了shi透的鞋襪,拎著裙擺,赤著雙腳,踩著那些shishi軟軟的細沙。
沙灘上很快印出一串腳印。
她站在沙灘上,眺望著籠罩著一層薄霧的海面,拎著裙擺的手放下了,裙擺被潮水打shi,貼在她的纖細而蒼白的腳踝上。
離開火炎山之后,月扶疏一直選擇走水路,駐扎安歇時,附近必定要有山河湖泊,江雨眠知道,冰魄神功喜水,水域面積越廣闊,冰魄神功的威力也就越可怕。
朦朧的海面上,有一道踏霧而行的雪白身影,雪白的靴子踩著粼粼波光,隔著縹緲的霧氣朝著江雨眠望過來。
又是那種目光,什么也不包含,僅僅只是單純的凝視。
江雨眠看著無邊無際的海,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月扶疏,你在為何而戰(zhàn)?”
你在為何而戰(zhàn)?
聞人聽雪回到煙都后,這是師清恒問她的第一個問題。
如果要說的壯闊一些,大概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但聞人聽雪是個非常內(nèi)斂含蓄的人,她不擅長說一些特別壯懷激烈的話。
她跪坐在茶案前,從一開始誤食的肉靈芝想到被采藥使捉去煉藥的團兒,再是泡在深井里用來發(fā)動春眠的疫尸,再又是開在白骨里的碧落黃泉花,她想了很久,才低聲說道:“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p>
師清恒穿著一身白衣,他須發(fā)皆白,距離聞人聽雪上次離開煙都時,他看上去又老了一些。
“阿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p>
屋里的窗子開著,窗外是梨峰的凄美雪景,師清恒說道:“落滿雪的梨樹恰似當年梨花盛開,這冬風把茶都吹冷了,阿雪,你去把窗子關(guān)上。”
“是?!?/p>
聞人聽雪從茶案旁站起身,拿下窗子的撐桿,把窗子嚴嚴實實地關(guān)上了。
她又回到茶案旁坐下,師清恒看了她一會,笑著說道:“阿雪,你是個好孩子,和年輕時的我很像,光風霽月,一身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