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影顯然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隨著上游的水流浮浮沉沉,一直飄到了下游這里。
等他隨著水流飄到聞人聽雪這邊,聞人聽雪低頭一看,發(fā)覺那黑色織金的衣服有些眼熟。
她再定睛一看。
這人居然是羽重雪!
她腦子一亂,下意識扔下手中的虎皮和野兔,跳入寒池中游了過去,羽重雪正面朝上,一張俊美的臉龐被冰寒入骨的池水浸泡得發(fā)白,黑發(fā)如水草般在潭水下微微搖曳。
聞人聽雪拽著他的腰帶連拉帶拽,終于把他拖到岸邊弄上了岸。
再一探羽重雪的脈搏和心跳,都是十分微弱,仿佛很快就要消失一般。
聞人聽雪抹了把臉上冰寒的潭水,把shi漉漉的長發(fā)撥到腦后,她看著腳邊奄奄一息的羽重雪,心有余悸之外,一時間也覺得造化弄人,讓這等天潢貴胄都淪落至此,還被水流沖到她這個宿敵腳邊。
如果她此刻還是誤食肉靈芝后的瘋魔狀態(tài),保不齊還要再捅他一劍,把他的心挖出來生吞,徹底擺脫身體里的蠱蟲。
但是眼下這會……
聞人聽雪握著細雪劍,想著年幼時一聲一聲喚她師姐的小重師弟,想著遠在煙都對兩人充滿期許的師尊,終究忍不住苦笑一聲。
羽重雪顧念昔日煙都的同修情誼,所以她一朝不慎落入他手中,他不曾對她痛下殺手,這一路上也算是照拂有加。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自己又何嘗不顧念煙都那段歲月呢。
就算此刻可以冷血無情地殺掉羽重雪,可日后遇見師尊,讓師尊知曉他們兩人同門相殘,身為師姐的她不僅對瀕死垂危的師弟見死不救,竟然還挖了師弟的心想要生吞。
若師尊來日想要清理門戶,一劍殺了她這個孽徒,她怕是死的時候也沒有顏面喊一聲師尊了。
終究還是不忍心啊。
聞人聽雪在心中低嘆一聲,擼起袖子,開始按壓羽重雪xiong部中央,羽重雪吐出幾口水,仍舊昏迷不醒,聞人聽雪只好把他背回山洞里。
羽重雪失溫太厲害,全身上下冰涼一片,只有心窩處還殘存一點溫度。
即使在昏迷中,他的身體也忍不住微微顫抖,聞人聽雪在山洞里生起篝火,把羽重雪shi透的衣服全部扒光扔在一旁,又拿著兔皮擦干他的身體和頭發(fā),把他扛到了溫暖厚實的熊皮褥子子上,將新得來的虎皮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聞人聽雪蹲在他身邊觀察了好一會,把手探進被窩里一摸,還是冰涼一片,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這會是真有點著急了。
聞人聽雪腦子里亂糟糟一片,不知道怎么想起了電影《神話》里的玉漱公主脫了衣服用身體給蒙毅取暖的情節(jié)。
如果是內(nèi)力充沛的時候還好說,大可以用內(nèi)力給羽重雪療傷,但現(xiàn)在的情況,也只能用土辦法了。
救人要緊。
往篝火里又添了好些木柴,讓山洞里更加暖和些,聞人聽雪脫了身上shi透的衣服,把自己的頭發(fā)潦草擦干后,掀開羽重雪身上的虎皮被子鉆了進去。
剛一貼到羽重雪身上,就跟摟了一塊冰似的,凍得聞人聽雪直哆嗦。
聞人聽雪慢慢呼出一口氣,伸手把虎皮的邊角處掖好,避免溫度流失,隨后緊緊抱著羽重雪的身軀,在心里面默默數(shù)羊。
數(shù)著數(shù)著,被窩里漸漸暖和起來,聞人聽雪心情也漸漸復(fù)雜起來。
上輩子加上這輩子,除了商枝之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被窩里摟著別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