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抬手摸了摸眼睛。
茅草屋里,羽流螢也是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許老伯苦笑著說道:“羽丫頭,現(xiàn)在你知道緣故了,先輩們用血肉為我等殺出來的路,如今已經(jīng)走到頭了,我們這些老家伙,如今也要用自己這把老骨頭給小輩們重新殺出一條路來?!?/p>
許老伯垂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柔弱瘦小的女孩,神色漸漸緩和下來:“你沒有加入玉牌會,此刻離去,還可以過完安穩(wěn)的一生?!?/p>
羽流螢?zāi)涿畹匦α艘幌隆?/p>
她搖了搖頭,聲音低了一些:“我既然來,就沒有想過要走。”
許老伯伸出蒼老干枯的手,一粒粒的撿起炕上散落的豆子,把它們裝在打著補丁的布袋里。
他一邊撿著豆子一邊說道:“你天賦再好,也只是個女兒家,當初我和你爹說過,不讓你一個丫頭學詭術(shù),等你長大了,給你仔細找個好人家嫁了,女兒家最好的歸宿不就是嫁人生子么?!?/p>
“羽丫頭,你能來這里,我們這幫老家伙已經(jīng)很欣慰了?!?/p>
羽流螢說道:“既然長生殿和三危山都不能選,我們?yōu)槭裁床荒芡侗紵煻己推渌麆萘δ?,天地之大,我們難道真就無處可去了嗎?”
許老伯把布袋子的口子扎緊,平靜地說道:“羽丫頭,長生殿的勢力比你想象中還要錯綜復雜,天地之大,我們確實無處可去了。”
羽流螢張口,還想再說點什么,許老伯伸出一只手朝她揮了揮,蒼老的臉上滿是疲憊。
“天色已晚,我這個老家伙該歇息了?!?/p>
羽流螢只好下了炕,朝著許老伯行了一禮:“晚輩告辭?!?/p>
茅草屋的木門吱嘎一聲打開,羽流螢拎著燈籠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外面黑漆漆的,羽流螢攏了攏身上的白狐皮披風,提著燈籠走出了許老伯家的院子。
商枝也從屋頂上飛了出去,她的輕功悄無聲息,比夜里的風聲還要輕,腳尖輕輕點了一根枝條借力,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里。
羽流螢在鄉(xiāng)村間的小道上慢慢走著,阿奇沉默地走在她的身旁。
阿奇是個個子很高的女子,比商枝稍微矮一點,容貌清秀,女扮男裝時也沒有什么違和。
她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人,羽流螢走了一會,轉(zhuǎn)頭看她:“阿奇,你是三危山的人,你覺得紅衣鬼王為人處事如何?”
阿奇說道:“九品天人不是我能妄自揣測的?!?/p>
羽流螢回到自己的住處,站在自己院子的大門前停留了一會兒,突然轉(zhuǎn)了個身,朝著商枝的院子走了過去。
商枝早就回來了,已經(jīng)清理掉身上的茅草和灰塵,還把亂糟糟的頭發(fā)重新梳了一遍,聞人聽雪正在炕上打坐,聽見敲門聲也睜開了眼。
“是流螢么?”
商枝說道:“除了流螢,還有哪個詭術(shù)師會主動找咱們。”
聞人聽雪說道:“她這么晚來,肯定是有心事?!?/p>
商枝抖了抖袖子,把額頭上的玉環(huán)抹額扶正,隨后走出屋子,來到院子的大門前,把門上拴著的鎖鏈解開。
羽流螢見到商枝來,轉(zhuǎn)身對阿奇說道:“你自己先回去吧?!?/p>
阿奇點頭,腳尖一點地,嗖得一下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