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的,只有萬物蕭條。
寂靜蔓延著。
屋子里只能聽到孩子們輕而均勻的呼吸聲,兩人一直沉默著,大約半盞茶功夫,商枝抬手捂住了眼睛,聲音有些暗啞:“唉,我還是難受,我還以為這些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呢,怎么還是這么經(jīng)不住事兒。”
“至少你做了件好事,死在碧海潮生總比被人拿去煉丹好?!?/p>
商枝抹了把臉,很快就想開了,“我們碧海潮生有賣棺木的地方么,我先給他們準(zhǔn)備后事?!?/p>
江雨眠說道:“不建議土葬。”
商枝深吸一口氣,“為什么?”
“這些幼童全身都可入藥,死了之后也會被人挖出來,你難道想便宜別人?”
商枝心里更難受了。
江雨眠看了她一眼,較之往常的冰冷,她現(xiàn)在的語氣多了一絲關(guān)切:“別總是傷春悲秋了,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的毒打算怎么辦?”
一提起這個毒,難免會想起艷鬼。
商枝勉強打起精神來,從山間破廟說到三危山,把自己的進(jìn)度詳細(xì)說了一遍,當(dāng)說到艷鬼想要活捉羽落清時,江雨眠不禁皺了皺眉。
啊哦,他那個意思
“他想干什么?”
商枝搖頭:“這個不清楚,我只是個捧煙斗的,級別不夠,這個任務(wù)雖然棘手,但我也不是辦不成,只是我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江雨眠因為女主的原因才被送入暗無天日的地宮,以至現(xiàn)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對女主恨之入骨,一心想要女主的命,可商枝若想得到解藥,就必須將活的羽落清捉回去交給艷鬼。
羽落清落到艷鬼手里,無論是生是死,江雨眠想要親手報仇就難了。
商枝想活命,但她并不想讓江雨眠失去報仇的機會。
江雨眠也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思索了一會淡淡說道:“就算我殺了羽落清,過往發(fā)生的一切也不會改變。時光不會倒流,人總要向前看,活著的人才是最要緊的?!?/p>
商枝說道:“小太歲,我又欠你一個人情?!?/p>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你以后喊我名字吧?!?/p>
商枝斟酌了一下,有些猶豫:“會不會顯得不夠尊敬?”
江雨眠嗤笑:“我有什么值得尊敬的,我的一切都是月扶疏給的,沒有月扶疏就沒有小太歲,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鏡花水月,也就你們才會當(dāng)真?!?/p>
她往后靠了靠,像只矜貴傲慢的貓似的靠在椅背上,聲音透著一股慵懶和不屑:“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我應(yīng)得的,我是個不能吃苦的人,穿書之后卻吃了不少苦,所以我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p>
這話里話外充滿一股濃濃的自嘲,商枝看著她唯美動人的側(cè)臉,忍不住替她難過起來。
如果她沒猜錯,江雨眠應(yīng)該和籠子里的那些孩子一樣,甚至她的過往可能比這些孩子更加凄慘。
江雨眠喝完最后一口茶水,嘴里的血腥味終于散去,她站起身,伸手撩了一下頭發(fā),綴在發(fā)辮里的蚌珠猶如凝固的星河,閃爍著璀璨的星輝。
這種蚌珠名叫鮫人淚,西海海底深處有一種巨大的蚌,叫做鮫人貝,貝殼為漸變深藍(lán)色,特別像傳說中的鮫人魚尾,這種貝類很難結(jié)珠,十年才有一顆鮫人淚,百年才有一顆鮫人珠。
鮫人珠有小沙糖桔那么大,含在口中可使尸身不腐。
江雨眠頭上的鮫人淚和商枝小時候玩過的玻璃彈珠差不多大,鮫人淚雖然沒有鮫人珠那么珍貴,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每月服下一顆便可使容顏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