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思量著,那個男人說道:“但凡天下奇珍異寶,無一不是能者得之?!?/p>
他又往弓弦上搭了一支箭,賀娘子的那把紅傘在手中轉(zhuǎn)了一圈,微微一笑,語調(diào)仍舊不疾不緩:“何懼一戰(zhàn)?!?/p>
羽落清的心提了起來,她總有一種糟糕的預(yù)感,不管這兩人誰輸誰贏,她落到誰的手里下場都不會好,但此刻除了坐以待斃又能如何呢。
絕望間,她又聽賀娘子說道:“只是你我殊死決戰(zhàn),就算勝者也必定損失慘重,想要得到小太歲的九品天人何其之多,群狼環(huán)伺之下,圣者又要如何應(yīng)對?”
男人冷冷說道:“那是勝利之后才要思索的事?!?/p>
羽落清抓緊木門,聽到小太歲三個字,立刻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是小太歲!真正的小太歲已經(jīng)被月扶疏扔進丹爐里煉成了丹藥,被他一口吞下去了!”
握著彎弓的男人和賀娘子一起看過來,羽落清的心在xiong腔里亂跳著,再一次大喊起來:“我剛成為他的弟子沒多久,我并不是小太歲,真正的小太歲是江雨眠,從小就被月扶疏養(yǎng)在身邊喂毒,我是羽朝的公主啊!”
一個假的小太歲,顯然是不配兩個九品天人為之殊死搏斗的。
木屋前站著三個人,羽落清哆哆嗦嗦地站在最中間,左手的食指被箭矢刺破,那個被賀娘子稱作蘇先生的男人擠出她的一滴血。
羽落清的血是很正常的顏色,但血液的味道十分特殊,并沒有血液的腥氣,反而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賀娘子站在她左手邊,依舊柔聲細語的問她:“你是說月扶疏養(yǎng)了兩個小太歲?”
羽落清不敢隱瞞,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吐了個干凈。
聽他說完,鶴娘子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嘆息,幽幽說道:“那個廣寒醫(yī)仙的動作實在太快,知道山崩就馬不停蹄地煉藥,他倒是能長生不老了,我們這些人可怎么辦,難道長生的契機就此決斷了?”
羽落清發(fā)著抖,壯著膽子說道:“我是看到我?guī)熥馃捤幉胖浪麑ξ也话埠眯?,他既不仁,那我也不義,也不用念及什么師徒情分,他吞了藥丸,那藥丸的藥力自然就融入他體內(nèi),他才是長生的契機呀?!?/p>
賀娘子說道:“你這小丫頭說的也有道理,可是金月皇宮里可有兩個九品天人呢,蘇先生覺得自己能打得過誰?”
蘇先生,武器是弓箭……
羽落清隱約想起年幼時曾經(jīng)看過一本記載著九品天人生平的史冊,一千多年前有一位神弓手,來自玉京王朝,曾經(jīng)殺了不少玉京皇室的族人。
羽落清瞳孔擴大,驚呼起來:“你你你、你是神弓手蘇歷,這不是一千年前的人么,怎么會,怎么會活了一千多年……”
由于太過震撼,她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九品天人的壽命不是只有五百多年嗎?”
賀娘子說道:“確實只有五百年,我們只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陷入沉睡中,過了許多年后再醒來而已?!?/p>
她對待羽落清的態(tài)度格外平易近人,不像蘇歷那么冷淡,幾乎是有問必答,而且言談之間十分耐心。
羽落清跪在她面前哀求道:“既然我不是你們要找的小太歲,我求求你們把我放了吧,我沒什么用的?!?/p>
賀娘子又是笑了笑,對她說道:“小太歲何必妄自菲薄,你比想象中有用多了?!?/p>
羽落清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上。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羽落清又回到了紅玉繡坊,感嘆自己命途多舛。
她的這些傷春悲秋,只有在夜里時才能獨自一人細細回味,白日里賀娘子和蘇歷會拎著她趕路,一日的功夫,就從紅玉繡坊來了皇宮外圍,還沒來得及找個地方落腳,就見皇都的百姓有不少人披麻戴孝,跪在路邊對天參拜。
賀娘子一問,才知道在棲霞山隱居的觀空大師坐化了。
說起觀空大師,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誰,就連羽落清活了兩世也不知道,但說起棲霞山,這個人們就耳熟能詳了,因為這座山是金月帝后的定情之地,棲霞山里還有一面秋水湖,取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一年四季都美如仙境,而這位觀空大師就住在秋水湖附近的玉泉寺。
他并不是金月人氏,而是扶風王朝梵音寺的一位得道高僧,他不僅是金月帝后的恩人,還是金月太子的啟蒙老師,前日坐化后,太子親自去梵音寺為恩師抬棺,皇帝也命百姓素服七日,以表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