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個子矮矮的,
他說完之后,她仰著臉看他,沒有說話,
也沒有點頭,看不出她是認同還是否認。她那雙眼睛里藏著很多東西,沉甸甸的堆在一起,
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深沉,她擁有自己的想法和秘密,并把這些東西深深藏在心里。
正是這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東西,讓她和別人很不相同,月扶疏知道她的與眾不同,但他并不在乎,他起初只關注她的藥用價值,對她內心的一切絲毫不關心。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是沉默順從的,像一只溫馴的綿羊,直到她開始嘗試逃跑,身上那些猙獰的觸角才撕破溫馴的表象,簡直像一只永遠無法馴服的小怪物。
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和他撕破臉,和他大喊大叫,對他冷嘲熱諷,朝他惡語相向,性格之乖戾,叫人瞠目結舌。
他當然會懲戒她,然而對于一個服用了無數(shù)毒藥,熬過無數(shù)折磨的人,江雨眠早對這些習以為常,她不懼怕,不低頭,不認輸,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勢必要逼他退步。
他也確實一次又一次讓步了,畢竟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資源,傾注了無數(shù)的心血,確實不舍得把她怎么樣。
她讓他教她醫(yī)術,教她武功,他覺得沒必要,反正她也活不長,但也全都答應下來。此后的許多個夜晚,仙居殿的燈都亮著,她埋在堆成小山的書本里,在燭光下記著筆記,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瓜尖。
她有一個本子,牛皮封面,紙張中間打了許多小孔,用金屬環(huán)扣穿過去,制作得很精巧。她在上面寫寫畫畫,記載著她自己想出來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方和毒藥,有時學太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去,又回去收拾她一桌子的凌亂書籍。
燭光下,那個本子攤開著,他來了興趣,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翻到某一頁,他看到最底部寫著一行小字。
“一個人可以被打敗,但不能被征服,有些東西,只有在抗爭中才能得到?!?/p>
水波晃動,微光搖曳。
纖細的冰錐刺穿她肩膀,透出很長一截,月扶疏摟住她的腰,和她貼近了一些,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脊背,掰斷了冰錐。
她這會兒終于知道疼了,微微蹙著眉,痛得往外呼氣,在水里吐出一串氣泡撞在他臉上,又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泄憤,又是一抹血色在水中暈開,月扶疏微微皺眉,抱著她往上浮。
今晚沒有月亮,自然沒有月光,唯一的光源只有江雨眠腰間的銀薰球,冰魄流螢受驚,從休眠狀態(tài)里醒來,有那么幾只格外活躍的,已經(jīng)歡快地飛了出來,在兩人身邊打轉。
兩人shi淋淋地浮出水面,江雨眠的腦子被水浪拍得暈乎乎的,看什么東西都天旋地轉,只能靠在月扶疏xiong口喘氣。
月扶疏低頭摸了摸她的臉,冰屑飛濺的時候,一小塊冰屑正好擦著江雨眠臉頰飛過,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小口子。
他的指腹比冰還寒冷,五指如鉤,狠狠捏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道:“我教你冰魄神功是為了讓你御敵,不是叫你輕生?!?/p>
江雨眠垂著shi漉漉的睫毛,抿著嘴唇,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充滿譏諷的冷哼。
她顯然不愿意多費口舌,甚至一點都不想理他,月扶疏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傷口迅速凝結成美麗的冰花,艷紅的鮮血被凍結在冰晶里面,仿佛是妝點在他脖頸上的紅寶石。
深澗兩旁都是一些嶙峋怪石,上了岸,江雨眠坐在一塊略平整的石頭上發(fā)呆,上月扶疏坐在她身后,解開她腰帶,脫了她的衣服。
單薄的脊背裸露著,色澤雪白,散發(fā)著玉石般的冷色,月扶疏撥開黏在她后背上的頭發(fā),把刺穿她肩膀的冰錐慢慢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