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歲那年,隨同叔父前去山東,親眼目睹黃河決堤,民不聊生,而叔父和他的數(shù)位幕僚,都束手無策?!敝x渡深吸一口氣,“我叔父是名動天下的大儒,他的幕僚,個個都是旁人口中的才子?!?/p>
沈櫻沉默片刻:“所以……”
謝渡笑了笑:“從山東回家后,我托人打聽到,涼州城一位大儒,有經(jīng)世致用之才,便輕裝簡行,從南向北,往涼州拜師。”
“這一路,我走了足足兩個月,見識了無數(shù)的人間疾苦?!?/p>
他嘆口氣,輕聲道,“沈櫻,世家子弟學(xué)的那些東西,不過是風(fēng)花雪月,于這世間毫無益處。若叫我重活一世,必不會為那些東西浪費(fèi)光陰。”
沈櫻望著他悵然的眉眼,沉默不語。
只是慢慢地想,若是那一年冬天,蕭家能有謝渡半分慈悲xiong懷,她的母親,是不是就不會死?
小二端上兩碗水引餅。
氤氳的熱氣鋪面而來,沈櫻低頭,默然不語。
謝渡看著她,抬手將筷子遞過去:“吃飯吧?!?/p>
沈櫻低低“嗯”了一聲。
天色漸漸黑了,窗外沒有星也沒有月。
酒肆中點(diǎn)了燈,暖黃色的燭光輕輕搖曳在漆黑的夜里。
回到家時,已是宵禁時分。
沈櫻踩著斑駁的燭光,一步一步走回綠芙院。
打開房門,踏枝點(diǎn)上燈。
沈櫻腳步卻倏然一頓,凌厲抬眸望向屋內(nèi)坐著的人。
竟是旁人找了一整日的宋妄。
沈櫻愣了一下:“宋妄?”
她只驚訝了一瞬,便回過神,側(cè)目讓踏枝退下,去門口等著。
宋妄坐在美人榻上,身上還穿著玄色的朝服,豐神俊朗,雙目卻帶著蕭瑟寒意。
他聲音不大,卻格外冷厲:“阿櫻,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