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富坊,義盛飯莊。
“小順子,你不是說你們店里大廚不在歇業(yè)了么,怎么今晚又開門了?”
陳金永是坊里的老住戶,這家開在醬黃胡同口的飯莊很對他口味,前幾天路過時一直關(guān)著門,門口只留了一個小伙計跟食客們解釋,沒想到今晚竟然又變得燈火通明。
“哎,陳二爺”,小順子趕忙攔住要往飯莊里邁步的陳金永,陪著笑解釋道:
“二爺,還是歇業(yè),是我們東家回來了,約了一波同鄉(xiāng)掌柜,跟您老告聲罪,您老惦記的芙蓉雞片和汆蝦仁還是沒法跟您上?!?/p>
“嘿,有錢不賺,也是奇了怪了哈”,陳金永捋了兩下下巴上的胡須,神情里更多的是詫異,“放著好好的飯莊不開,你們東家想什么呢?”
“哎哎,咱一個小伙計哪懂那個,又讓您白跑一趟哈?!?/p>
撇開門口小順子盡職盡責(zé)的攔客解釋,德盛飯莊大堂里,擺起了三張大圓桌,每張大桌旁做了十人左右。
這是馬大盛從百望山回來后,急切間能夠聯(lián)系到的所有齊魯籍商人,其中登州、萊州和青州等東三府商人坐了兩桌,剩余一桌來自于其他府州。
“馬四爺,您說的這營生保準(zhǔn)嗎?我怎么感覺跟做夢一樣呢?!?/p>
說話這人姓宋,來自登州府,跟馬大盛之前有過買賣上的互助往來,關(guān)系還算密切。
“絕對做準(zhǔn),我今天上午又被皇上爺爺喊了過去,皇爺親口給我說的!”
嗡……在座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里的驚訝,這老馬家短短幾天,竟然能跟皇爺有兩次見面,這,這眼見著是要發(fā)達(dá)啊。
馬大盛把眾人表情看在眼里,也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不容易啊,老子也覺得跟做夢似的呢。
二十多年前,他跟著鄉(xiāng)人,背了個包袱來京師闖蕩,最開始只知道傻出力氣,被人喊作馬四兒,長了幾年變成了大四兒,后面自己開了店,又變成了馬四哥。
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自己竟然被尊稱成了馬四爺。
還別說,聽著還怪享受的嘞。
想到這里,馬大盛臉上帶了淡淡的矜持,他朝著空中拱拱手,“各位,皇爺?shù)囊馑嘉乙呀?jīng)告訴了大家,接下來就是既能賺錢又能忠君的時候?!?/p>
朱由校給他的提貨價是一千個蜂窩煤二兩四錢銀子,一萬個蜂窩煤也不過才24兩,就算是十萬個,也不過240兩白銀,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吃下。
但后面魏大珰領(lǐng)著他去了一趟實(shí)驗(yàn)蜂窩煤的院子,看到那比他拳頭還要大好一圈的蜂窩煤時,他才知道自己想簡單了。
這個行當(dāng)絕對能賺錢,但也存在著明顯的麻煩,尤其是在運(yùn)輸和銷售環(huán)節(jié)。
首先,蜂窩煤是壓制成型,不如原煤結(jié)實(shí),原有的駱駝、騾馬帶筐運(yùn)輸方式不能用,得用畜力或者人力的平板車才行。
考慮距離因素,人力平板車一個人最多拉10小組300個,已經(jīng)是極限,用畜力拉,牛車一趟能拉2000多斤,約有2000個蜂窩煤。
如果蜂窩煤真的如皇爺所說,日產(chǎn)量保底10萬個的話,一天兩趟下來,牛車得準(zhǔn)備小30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