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螯道:“你見過哪個舉人家眷在外拋頭露面的?若是只為家里人做些吃食,你大可不必跟我學?!?/p>
柳天驕不服,“舉人家眷為何就不能在外拋頭露面了?又沒有哪個規(guī)定讀書人的夫郎不能在外做生意的?!?/p>
公孫螯聲音依舊平和,“是沒有規(guī)定,可你夫君能忍?我瞧你對他很是看重,就好好守著家過日子便是,太強勢的女人哥兒是討不到好的。”
自己竟是錯看了眼前人嗎?柳天驕有些失望,“我瞧您渾身氣度也不像那些小家子氣的,為何有如此偏見?我夫君雖是讀書人,但他讀書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我在外拋頭露面也是為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有何不同?且我夫君讀書的銀錢都是我供給的,他只有感激的份兒?!?/p>
公孫螯冷哼一聲,“現(xiàn)下是感激,待他功成名就時就只覺丟人了?!?/p>
“您為何咬定我夫君功成名就時會覺得丟人,您都沒有見過他。難道是因為您自己就覺得干這行是丟人嗎?”柳天驕看著公孫螯眉間的一道疤痕,其實已經(jīng)很淡了,但柳天驕視力好,還是瞧了個分明。
“您也是個哥兒吧?我也是哥兒,還因著生來就一副男人相受盡了嘲笑??晌也挥X得有什么,從小就跟著我爹殺豬養(yǎng)家。有人就跟我爹說,一個哥兒干屠戶的行當,日后定然是嫁不出去的,您猜我爹怎么說?”
公孫螯呼吸一滯,忍不住問道:“你爹怎么說?”
“我爹說嫁不出去就找入贅的。他天生這副樣子,是當父母的錯,就算不干屠戶,學了那些溫柔賢惠的樣子,就能嫁得好過得好?不如有門養(yǎng)活自己的手藝,我再給他攢些家底,以后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何苦什么都巴望別人?”
公孫螯聲音里終于帶了些情緒,“你運道可真好,有天底下最好的父親?!?/p>
“不,我運道不好。我爹去后,因著家里有些薄產(chǎn),爺奶叔伯們想盡辦法搶奪,但凡我軟弱些,早就被人當肥肉一樣吞食干凈了。”柳天驕聲音鏗鏘有力,“如您所說,我無法保證我夫君功成名就后會不會變心。但我能肯定,若是到時我是一個除了哭泣什么都不會的小哥兒,我的后半輩子定然悲慘至極,因為受再多的委屈我都不敢離開他。”
公孫螯沉默了好一陣,才道:“既然你決意要學就學吧,只是這行很苦,你別后悔?!?/p>
柳天驕聽他改變主意,終于松了口氣,“您放心,我絕不會后悔?!?/p>
公孫螯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吧,先試試你的手藝?!?/p>
柳天驕立馬跟了上去。
廚房是設在東廂房,與柳天驕原先預想的差別挺大,沒有什么繁復的工具,灶臺也很普通,只是風箱有些大。
公孫螯指了指案板邊上的一個竹簍,里面裝著幾樣菜蔬,又指了指房梁上掛著的幾塊肉,道:“你還沒吃午食吧,我也還沒吃,就交給你了,這些東西你隨意取用?!?/p>
柳天驕也沒含糊,從房梁上割下了一塊肉,又從地上挑了幾個土豆,一棵大白菜。只見他右手拿著一把菜刀,左手一顆土豆,沒旋幾下就把皮削了個干凈。
公孫螯抬了抬眼皮,什么也沒說。
柳天驕連著削了三個大土豆,沖洗干凈后放在砧板上,眼睛都沒看著刀,就幾下切成了粗細看不出什么差別的細絲。把土豆絲泡在了水里,柳天驕又切起了肉,明明這塊肉的形狀并不規(guī)則,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最后切出來的竟是大小幾乎完全一致的小方塊。
公孫螯問道:“你以前學過刀工?”
拜師
柳天驕回道:“沒學過,
但我從小跟我爹宰豬,又習武,手上的功夫便好些?!?/p>
公孫螯半信半疑,“你會武?能打過男人不?”
柳天驕輕咳一聲,
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高調,
“個大漢還是不成問題?!?/p>
公孫螯掃了掃柳天驕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