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驕他們的酒樓兼具了一般的酒樓和客棧功能,
建筑樣式自然也得好生思忖一番。柳天驕原本是想著采用規(guī)模大的客棧那種布局,
修個四四方方的院子,
客房圍繞一圈,
院子里面可參照達(dá)官貴人家做些園林樣式的布景。至于供客人吃飯的地方,就放在主樓一二樓。一樓大堂,二樓包間。
齊明澤想了想后,否定了柳天驕的想法?!笆忻嫔铣S玫目蜅2季诌€是雜亂了些,
容易擾了貴客的親近,不如索性將住宿的地方分成兩個院子。一個院子房間多,價格實惠些;另外一個院子弄得精致些,只做貴客生意。至于吃飯的地方,就修在兩個院子中間,像秀賢樓一樣,多幾層,但下面兩層樓要與上面的幾層樓隔絕開?!?/p>
柳天驕從未見過那樣式的酒樓,問道:“齊哥哥,咱們當(dāng)初把酒樓和客棧合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客人方便嗎?既能吃飯又能住宿。如今分開院子,有些不太便利吧?!?/p>
齊明澤笑道:“驕哥兒說得有理,所以咱們酒樓與住宿的院子并不完全隔絕開,以游廊相連,中間置些花草,上面覆蓋上頂,冬日還可在游廊兩側(cè)掛上布簾遮寒。如此一來,既雅致又能遮風(fēng)擋雨?!?/p>
柳天驕想了想那場景,當(dāng)即便拍板同意了,“好主意。只是酒樓又如何隔開呢?”
“兩個游廊,一個通向酒樓一樓,另外一個通向三樓,酒樓二三樓之間的梯子隔絕出來,不叫客人隨意走動。如此一來,還可以多開兩道門,若是貴客想要清凈,可不直接從大門出入?!?/p>
齊明澤在外混了那么久,可太知曉那些貴人偷偷摸摸的習(xí)性了,甭管面上多光鮮,總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想要遮掩起來,因而好些高檔酒樓、客棧都設(shè)了門檻,尋常人都進(jìn)不去。當(dāng)然,也有些趾高氣揚的,愿意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他們的高貴,他們這種相對獨立又不完全隔絕的地方應(yīng)該能滿足這些人的需求。
說個不好聽的,開門做生意,薄利多銷是一方面,能宰些一票吃三年的貴客更叫人心喜。若是日后生意好,還能再另外開辟幾座小院,供拖家?guī)Э诘母粦艟幼?,誰叫他們地盤大呢。
柳天驕能有什么意見,他完全是被自家齊哥哥折服了。事實證明,齊明澤真的有兩把刷子,圖紙設(shè)計出來就連秦墨思這種挑剔之人都贊不絕口,直催促柳天驕他們盡快動工,日后自己的閨中密友來了江東也有了好去處。
于是,柳天驕又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來。貴重的木材石料、書畫擺件之類的由齊明澤去談,尋常的材料、工程的監(jiān)工就交給了柳天驕這個市井中成長起來的人。齊明澤的品味和人脈是常人不能企及的,柳天驕也有其優(yōu)勢,他砍價是一把好手,工匠們更是喜歡他,聽得進(jìn)去意見,為人爽快大方。
當(dāng)然,也有些瞧不慣哥兒主事故意鬧騰的,嘗試過柳天驕的手段后更是老實得跟個鵪鶉似的。一掌就能劈碎巨石的小哥兒,是活膩了才去尋他晦氣?也虧得人家是個講理的,平時都笑瞇瞇的,不上這些強硬的手段。
秦墨思一個富貴閑人,在家也待得無聊,如今柳天驕這邊每日里好酒好菜供著,說話又好聽,秦墨思便時常往酒樓那邊跑,幫著布置一番。以他的話來說,有點小錢的人多半自覺身份不一般,最煩千篇一律的俗氣。既是走高端路線,每間客房都得弄出些不一樣的花樣來。還有園林景觀,也不可馬虎。
鑒于秦墨思在“沉香居”的布置上作出了卓越的貢獻(xiàn),柳天驕對秦墨思的審美是有幾分信任的,可“沉香居”的前車之鑒也告訴柳天驕,一旦點頭,自己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富貴窩里長大的公子,一向只看品質(zhì)不看價位。
果真,即便柳天驕再三強調(diào),小包還是常苦著臉告訴柳天驕,今個兒秦公子又花了多少多少錢。柳天驕每回聽完小包的匯報,就想把秦墨思攆走,接著又安慰自己,他們是高端酒樓,專做富貴生意,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在柳天驕心驚膽戰(zhàn)的再三拉扯中,秦墨思負(fù)責(zé)的那個包間終于交工了。打開門一看,柳天驕都不敢往里面走一步。這是什么人間仙境啊,也太漂亮了,處處沒有一點金錢的俗氣,可單看每一處,都感覺價值不菲,不是市場上那些俗物可比的。
秦墨思得意地指著羅漢床上的一個小炕幾,“只花了三兩銀子,劃算吧?我可是費了好大的人情才拿下的?!?/p>
三兩銀子的小炕幾還便宜?夠柳天驕打幾張床了。柳天驕上前把那個炕幾瞅了又瞅,小心碰了一下,隨即又趕忙抽了回去,生怕自己動作一大就把它碰壞了。“不就是顏色耐看了些,摸著也沒啥區(qū)別,怎么就值三兩銀子了?”
秦墨思給了這個土包子一個大大的白眼,“知道這是什么木料嗎,知道這種木料多難得嗎?我跟你說……”
“停停停,我不想知道它是什么東西,更不想知道這間屋子花了多少錢?!绷祢溨恢雷约旱腻X匣子空了又空,“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撈回本來。”
“怎么撈不回本來,打小我的臥房都是兄弟姐妹們競相仿效的對象。瞧著吧,日后這間屋子有的是人搶著住。不行,我得給它起個好名字才行。花間意怎么樣?”
柳天驕:“……不如就叫進(jìn)寶閣?”
秦墨思忍無可忍,“柳天驕,你給我閉嘴!”
齊明澤倒是對秦墨思的審美很認(rèn)可,悄悄支援他又布置了三間臥房,說是日后要湊個“日月星辰”,作為酒樓的招牌。秦墨思得到了他的認(rèn)可,喜不自勝,每日都泡在酒樓里,搞得他夫君都懷疑自個兒最近是不是把夫郎得罪了,怎么一天到晚都見不到個人影。
公孫鰲是個全能型人才,可惜相較于規(guī)劃院子,酒樓的灶房更需要他。每日里穿著罩衣,跟主廚商定酒樓的菜式。沒辦法,柳天驕實在是忙不過來,只能又請出了自家?guī)煾浮?/p>
這日,公孫鰲正在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一個面容清俊身著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嬉皮笑臉道:“老遠(yuǎn)就聞著香味兒了,可否給在下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