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唐睿沒在別人身上聽過如此理直氣壯的辯解,聞言當真以為是自己沒聽到,有些歉疚,“哦,那不好意思哦,弟媳婦兒,是我錯怪你了?!?/p>
柳天驕大方地擺擺手,“我原諒你了,你接著說?!?/p>
“哦,對,我接著說?!碧祁D切∧X瓜子,王夫子那種見慣了秦百宣和衛(wèi)文康兩個天才的人都覺得稀罕,絲毫不存在話說到一半斷片后想不起來的情況,接著劈里啪啦說個不停,“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剛罵完,床邊就傳來陰惻惻的聲音,兇巴巴地說——唐睿,你又想挨戒尺了嗎?把我嚇得哦,魂兒都沒了。”
柳天驕聽到“戒尺”二字,問道:“來人是你爹還是你夫子?”
“我爹在京城呢,哪里管得著我,是夫子。你說他是怎么找到我家別苑的?還準確摸到了我的屋子來,明明我都特地挑了間最偏僻的住了,還叮囑了管家和下人,不要輕易對外透露我的行蹤?!?/p>
這小可憐兒,出來玩還要被夫子管。柳天驕摸了摸他圓潤的小腦袋,充滿同情道:“他是你夫子啊,只要你爹娘囑咐一句,叫你多聽夫子的話,府中下人哪里敢阻攔,不是乖乖把你的行蹤報給他?”
唐睿哀嚎一聲,無比痛苦,“怪不得呢,我爹害我啊。”
他的痛苦衛(wèi)文康一點不能感同身受,只覺著他要有唐睿這么個糟心的兒子,得比唐睿他爹做的過分多了。
柳天驕還無情插刀,“我就不一樣了,我小時候,我爹是從來不管我干什么的,只要別下水玩火就成?!?/p>
唐睿難以置信,“不讀書整天出去玩也成?”
柳天驕理所當然,“讀什么書啊,我家可供不起。不出去玩在家做什么?”
唐睿睜大眼睛,“那要是跟小伙伴們打架呢?”
“這個我爹倒是有要求,不能主動惹事,不能欺負弱小,不能把人打成重傷。”
“什么叫重傷?”
“缺胳膊斷腿啊。我爹說了,最好是踹屁股,只要避開石子陡坡什么的,必然出不了問題?!?/p>
哥兒向來是免不了受欺負的,尤其是柳天驕如此另類的哥兒。柳老大不舍得把人關(guān)在屋子里,就干脆教了他一些護身之法。反正只要他家驕哥兒不出問題,別人受點罪就受點罪吧。
柳天驕他小爹在時就憂心忡忡的,就柳老大這種教孩子的方法,真不知道自家驕哥兒長大了成什么樣子。也虧得他沒看到,不然肯定一天到晚著急上火。
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好爹,怎么不讓他碰上?唐睿覺得自己跟錯過了稀世珍寶一樣,嫉妒得眼睛都要紅了,“回去后,你能不能把你爹介紹給我爹認識一下,叫他也學(xué)一下如何做一個好爹,別整天就知道打罵。”
“那可不成,我爹已經(jīng)沒了。”
唐睿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提起你的傷心事了?!?/p>
柳天驕滿不在意,“這有什么,是我先提的?!?/p>
以前說起他爹,柳天驕都會覺得眼眶一陣酸楚。如今過了這么些日子,柳天驕說起他爹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初時的痛楚了,反倒覺得時間漸漸模糊了死亡的界限,如今提起來,都只余下了滿滿的暖意。
唐睿見對方神情中確是沒有哀傷,才放下心來。“你真好,待會兒請你吃好吃的?!?/p>
一旁的衛(wèi)文康涼涼地來了一句,“還是先想想怎么跟夫子認錯吧?!?/p>
柳天驕聞言想起來,“對了,你還沒有說完呢,看到王夫子怎么了,他罵你了?”
“想罵但沒來得及,我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拎了鞋子就跑了,就他那個身子骨,想追也追不上啊。”
柳天驕給他豎起大拇指,“小師兄,你可真夠膽的?!?/p>
唐睿不知道柳天驕在損他,還有些得意,“畢竟也是個男子漢嘛,自然膽子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