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棧表里如一,進了大門就發(fā)現(xiàn)比縣試住的那家干凈整潔許多,連小二都熱情有禮,茶水不必說,一進門就端上了,熱水也是詢問了兩人意見后準時送了過來。
柳天驕滿意的同時還有些后悔,說:“早知道他家這么好,就定下房了,想必環(huán)境也差不到哪里去?!?/p>
衛(wèi)文康也道:“是有些可惜了,要不明天換房?”
“算了,都定好了,你瞧外面這人來人往的樣子,估計這會兒早就沒房了,哪里由得著咱們挑挑揀揀的?!?/p>
果真,到大堂就聽到好幾個才來的客人問還有沒有房,掌柜的都客客氣氣地說早就訂完了。后頭才聽小二說他家客棧是今年新開的,因著頭一年積攢人氣,價錢比起同樣條件的來說實惠許多,這兩天名氣打出去后來住的人就特別多。
柳天驕很是慶幸,這回可算是撿著大便宜了。
衛(wèi)文康也認同,怪道兩人都覺著這客棧好得有些出乎意料了,連被子都像是新做的,晚上蓋起來松松軟軟的,一點冷意都感覺不到。
頭一日到得太晚,自然不好再折騰著找地方做飯,兩人便干脆出門尋些地道的小吃。反正離考試還有四天,只要不吃那些生的冷的,也不怕壞了肚子。
府城與下面的小縣城就是不一樣,天都黑透了,街上的行人還是絡繹不絕。仔細瞧過去,大多身著綢緞細布,臉色紅潤,一看就過得富足。瘦骨嶙峋、穿得單薄的也不少,只是都佝僂著腰,靠著路邊走,生怕撞到了哪位貴人。
瞧著這樣的情形,本來還興致勃勃的柳天驕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還不如咱們縣城呢,富的窮的都在一塊兒,沒得這幅自覺低人一等的樣子?!?/p>
人總是物傷其類的,他們也不過是最近生意好日子才寬裕些,說到底又比那些佝僂著腰的人好多少呢。
衛(wèi)文康知曉柳天驕為什么別扭,只寬慰道:“人生境遇時好時壞,轉(zhuǎn)念之間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但只要努力往上走,日子總不會太差的。府城窮人低頭多,抬頭的機會卻是不少,你瞧那路邊擺攤的一日里就能比縣城多賺不少?!?/p>
可不是這個道理,柳天驕盯著一個賣豬肉的鋪子瞧了瞧,然后轉(zhuǎn)過頭就跟衛(wèi)文康說:“你猜他一斤肉賣多少錢?二十二文。算上比咱們鎮(zhèn)上多出來的運貨、房租錢,一斤肉少說賺兩文,一天要是能賣上一百斤,不出幾月就發(fā)達了。”
賺錢當然不會只這么簡單,但瞧著柳天驕一掃剛剛的陰霾,面上的表情都生動了起來,衛(wèi)文康并沒有打破他的美夢,只微笑著看他。
找了個餛飩鋪子,兩人各點了一碗,味兒還行,分量卻是連混個半飽都不夠。柳天驕咬咬牙一人加了一碗餛飩,又讓店家另外拿了兩個糙餅子,和著餛飩湯吃下去,總算是勉強填飽肚子。
柳天驕給錢的時候心都在滴血,回去的路上一心謀算著什么時候能來府城開個鋪子,擺個攤子也行,反正要把府城坑了他的錢都賺回來。
客棧里住的都是趕考的書生,猛一下見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也顧不得趕路的勞累,一群聚在大堂里高談闊論,頗有些徹夜長談的架勢,生怕自己錯過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衛(wèi)文康聽了幾句便沒了興致,跟著柳天驕回房休息。能考的東西那么多,指望著你一言我一語地瞎蒙瞎猜,還不如多睡一會兒覺,把精神養(yǎng)得足些。
關(guān)上門,房間里一下子就安靜了許多,偶爾能聽到幾聲激動的叫喊,卻是完全到不了擾人清夢的地步。衛(wèi)文康不由得再次感嘆,這回的客棧可真是選的相當好。
晚上睡得好,白日里又有柳天驕換著法地做好吃的進補,等待考試的這段時間過得可謂是相當愜意了。
府試正式開始那日,客棧里早早的就燈火通明。柳天驕提前跟灶房的老板說好了要早些用鍋灶,對方就特意給他留了門,柳天驕烙完餅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衛(wèi)文康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