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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歡迎來到全宇宙最后的法外之地,伊維爾?!?/p>
安娜睜開眼睛,頭蓋骨下面好像有什么要鉆出去似的疼痛。很快她就意識到眼前忽明忽暗的光線并不是采光器的問題,純粹是視覺器官在接收信號的功能上出了點毛病。
“要我說,庇爾波因特真應該給你們這些恬不知恥的罪犯一人一顆子彈,而不是浪費資源打造出一顆監(jiān)獄星。”站在通道最前端的家伙被外骨骼重重保護在內(nèi),他大約想要做出雙手背后的動作,奈何護甲厚度感人,不管再怎么努力手臂也只能僵硬的垂在身側。
這東西……不,不對,姑且把他當成個人去討論的話看著實在圓得可笑,頭頸完全包裹在球形金屬腔內(nèi),活像只吃得太胖活動不便的機械企鵝。
安娜右手邊的“鄰居”自言自語:“公司的走狗,呸!”
——公司?公什么司?什么公司?
鄰座把臉藏在毛茸茸的胡子里,也許是紫色的頭巾一圈一圈纏繞著盤在頭頂,最后留了個桃子一樣的尖。那頂頭巾實在是太臟了,只能試著猜測底色與花紋……大概是某種宗教信仰下的特有裝束。安娜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和自己一樣,都是灰色套頭衫加灰色長褲,雙手被拘束環(huán)扣在一起。
“……感恩戴德吧……”
機械企鵝喋喋不休自始至終就沒停過,能在一群窮兇極惡的罪犯面前趾高氣揚這感覺簡直棒極了,就像做夢一樣美妙。無論殺人如麻的星盜還是呼風喚雨的巨騙,不管他們之前過得怎樣走到這一步這輩子就算一眼望到頭了,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哪怕小小的物流部押運組組長也能指著這些人的鼻子一一數(shù)落。
星神在上!要知道星際和平公司內(nèi)部可是存在無數(shù)個他這樣的小組長,而能被公司列在通緝令上的大盜可不多。
“伊維爾將是你們?nèi)松詈笠徽荆锤蓛羝ü珊煤孟硎馨?,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幾乎要向后仰翻過去,安保部門配發(fā)的武器掛在腰間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所以……我終于犯事兒了?犯了什么事兒?
等等!為什么要用“終于”?
安娜收回投向鄰座大胡子的視線,轉(zhuǎn)而觀察起機械企鵝以及他的同僚。
哪怕護甲武器樣樣不落,這些人內(nèi)里也穿著標準黑色職業(yè)西裝打著領帶,毛發(fā)更是收拾得一絲不茍。換句話說……窮講究,反正她絕不會穿著束縛身體的衣服去做押送工作。
武裝押運,重刑犯,但是負責運送的人和“專業(yè)”二字毫無關聯(lián)。
詞匯突兀的從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女子將疑惑藏在平靜的表情下。她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犯下過何種罪行居然能享受如此高規(guī)格的“優(yōu)待”,甚至回憶不出睜開眼的上一秒身邊都發(fā)生過什么。
大腦就像平白多了好幾個洞,記憶如流水般順著那些洞流得一干二凈,什么都沒剩下。其實就連名字也是她從約束環(huán)標簽上讀出來的,鬼知道這究竟是真名還是代號。安娜?都是什么古早嚴肅文學里的悲劇女主角?
“……如果我是你們現(xiàn)在一定匍匐在地額手稱慶,多謝琥珀王的慈悲吧渣滓們……”
穿戴厚重外骨骼是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就算在材料中添加了相當比例的超輕金屬也無法改變總質(zhì)量累積帶來的尷尬。機械企鵝終于滿足了表演欲,艱難撐起胳膊坐在部下搬來的椅子上變成一只機械南瓜,黑色版。
所有人都能觀察到他胸部起伏的幅度變大了,看來厚重防護的代價是不得不犧牲部分機動性。“自重過高”正是全包型機械外骨骼的弊端之一,至少對沒經(jīng)歷過軍事訓練的普通人來說是這樣。
“哈,該死的走狗!”隔壁的尖頭頂大胡子毫無征兆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向前飛撲。
那是真的“飛”起來“撲”,九排座位共計三米左右的距離他只用了一個動作,輕松越過眾人頭頂直取目標首級。約束雙手的液金環(huán)狀物被蠻力撕開丟棄,安娜幾乎無法在視網(wǎng)膜上捕捉到物體移動的痕跡。
呯!
咚咚咚咚咚……
變故發(fā)生得極快,上一秒身側狂風拂過下一秒人形物體直挺挺倒在機械南瓜腳下。
嗯……大概是個人吧。裹著頭巾的尖腦袋在地毯上來回轉(zhuǎn)了幾圈,撞在機械南瓜的椅子腿兒上又被彈開。手腳四肢齊齊斷裂撒了一地,缺了五樣配件的軀干躺在滿是腳印的過道上微微抽搐。
“叮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