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佑帝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直刺楚音,“封少夫人,你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可曾想過,龍淵此次出兵,糧草從何而來?朕并未下旨命兵部、戶部為其秘密行軍提供糧草!
他私下籌措巨量軍需,尤其是鹽行九道為其秘密運輸……此事,你鹽行……參與了多少?”
他猛地站起身,帝王的威壓如同山岳般傾軋而下:“龍淵私自調(diào)兵,深入險地,招致大?。〈四颂咸齑笞?!朕未追究他欺君罔上、連累三軍之責(zé),已是念其往日微功!至于援兵……”
宣佑帝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漠然:“千機城兇險之地,機關(guān)重重,傀儡大軍非人力可敵!貿(mào)然派兵,只會徒增傷亡!朕……不能拿大商將士的性命,去填龍淵自己挖下的無底洞!”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楚音慘白的臉,最后落在封老夫人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終結(jié):“此事,朕自有圣裁。龍淵若能活著回來,朕自會問罪!若不能……那也是他命數(shù)使然!老夫人,封少夫人,你們……退下吧!”
“陛下——!”楚音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間凍結(jié)!
她看著御座上那張冷漠到極致的臉,聽著那番冷酷無情、將三千將士性命視如草芥的話語,心中最后一絲對皇權(quán)的敬畏和期望,徹底崩塌!
原來……這就是皇帝!
為了維護(hù)他那所謂的“天顏”和“圣裁”,為了撇清自己與龍淵“私自調(diào)兵”的關(guān)系,他竟然可以眼睜睜看著三千精銳葬身鐵甲傀儡之下!眼睜睜看著千機城的威脅重現(xiàn)北境而置之不理!
巨大的悲憤和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覺得封老夫人緊緊握著她的手,那蒼老的手掌冰涼而顫抖,顯然也被皇帝的冷酷震驚和激怒了!
但她終究是歷經(jīng)風(fēng)雨的老誥命,強忍著沒有失態(tài)。
就在楚音心如死灰,幾乎要被侍衛(wèi)“請”出御書房的瞬間——
一個清朗而沉穩(wěn)的聲音,突然從御書房角落的陰影中響起:
“陛下!”
只見一直沉默侍立在御書房角落陰影中的云霆,緩步走了出來。
他對著宣佑帝躬身一禮,聲音清朗而沉穩(wěn),清晰地打破了御書房內(nèi)令人窒息的死寂:
“臣……云霆,愿領(lǐng)一支精兵,北上千機城!”
宣佑帝猛地轉(zhuǎn)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射向云霆,帶著驚愕和一絲被冒犯的怒意:“云卿!你……也要胡鬧?!”
云霆卻并未退縮,他抬起頭,那張素來冷峻、甚至有些孤僻的臉上,此刻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陛下容稟!”他的聲音清晰有力,回蕩在寂靜的御書房:
“龍將軍或有擅專之過,但他們深入漠北,本為清剿殘敵,保境安民!如今身陷千機城傀儡大軍重圍,浴血奮戰(zhàn),命懸一線!臣等深知袍澤之情!豈能坐視我大商兒郎被異族邪術(shù)屠戮殆盡?!”
他目光坦然地迎上宣佑帝眼中的怒火,語氣更加堅定:“千機城重現(xiàn),鐵甲傀儡現(xiàn)世!此乃動搖國本之禍!若任其全殲龍淵所部,其兇焰必將更熾!北境再無寧日!屆時,我大商需付出十倍、百倍之代價,方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