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之前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原來我愛著他啊。可您又是怎么做到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的呢?”
“我的眼睛看得出來。如果把你們的事放在紙張上,我甚至只瞥一眼就能知道你們彼此的心。”
山田二郎張了張嘴:“竟然是這樣嗎?您真敏銳啊?!?/p>
“……不,我一點都不敏銳?!?/p>
向來沒有謙虛品德的稻川秋,這次卻否認了來自他人的夸贊。
她的手插在兜里,叼著磨牙棒的姿勢像叼著一根煙,借著具體的事物抒發(fā)不定的紊亂的心。她的眼睫往下垂,余光卻看到從窗外遠處向這里走近的人。
“我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說,“紙上談兵是很簡單的事情,旁觀者清?!?/p>
——她書寫他人,如同操縱木偶,如此輕松寫意。偏偏輪到自己時,怎么也看不清誰在愛自己,誰在恨自己。戲說的愛恨不過是虛張聲勢,她猛然意識到,她可以被謊言欺瞞,又找不到任何破綻。
她已經(jīng)走在了一團迷霧中。
“最后一個問題。你知道中森想要殺你,那你后悔當初遇見了他嗎?”
“……不后悔?!?/p>
“為什么?”
山田二郎承認了事實之后,反而放松下來。他心平氣和道:“總不能因為現(xiàn)在的情緒,就否定了當初的美好吧。不管怎么說,在一開始認識中森的時候,我可是激動得幾個晚上沒有睡著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不斷想著‘太好了!我終于遇到了知己’呢?!?/p>
“……所以,哪怕后來被愛被恨,你都不后悔嗎?”
“是的?!夷軉柲粋€問題嗎?”
“什么問題。”
“中森又對我懷抱著什么樣的感情呢?”
“所以說很微妙啊。愛和恨的疊加態(tài)是世界上最無解的難題。我不能回答,你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去問他吧。”
山田二郎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您說得對,我會親口去問他的?!?/p>
“你已經(jīng)回答完了我的問題,不再欠我什么。那么,我走了,告辭?!?/p>
稻川秋說了敷衍的告辭語,走出了房間,馬上就被松田陣平抓住了手臂,意識到什么后微微放松了力氣,但仍然虛抓著她。
“喂,你和他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但你抓痛我了?!?/p>
“……所以說你這家伙犟什么啊?,F(xiàn)在好了吧!”
因為吸入濃煙而意識不清的青年被送進醫(yī)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爬回了學校。
他振振有詞:“怎么能連那家伙都比不過?。∵@也太丟臉了吧!”
“那家伙”是誰,答案昭然若揭。萩原研二憋著笑,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也算因禍得福。小秋和我們說開了,不鬧別扭,我們和好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