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1頁）

松田陣平意識到，有片玻璃隔在他們之間。從始至終，他們以為的了解，都與真實的她有著不同。玻璃介質(zhì)的區(qū)分、光折射后的扭曲，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到底什么是真的？

他需要得到真相。

黑卷發(fā)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沉下來。褪去燥氣沖動的外皮，他的語氣冷靜地可怕：“知道了。我會問清楚的?！?/p>

他的手這樣穩(wěn)，從來不會抖，能夠拆下設(shè)計上最困難的炸彈，也一定能夠?qū)⑦@塊玻璃敲碎，從一片碎光中拾起真實的心臟。

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作為教師的長谷川蓮卻沒有馬上走。她在講臺上跟新聞聯(lián)播主持人一樣裝模作樣地整理了幾遍文件，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她和稻川秋。

稻川秋睡了一個上午，直起腰

時捂著嘴打哈欠。窗外的風忽而變大，將櫻花糊了她一臉。她伸出手，“嘭！”地把窗關(guān)上，灰塵蕩下，她看了一會兒窗外，收回目光：“你怎么還在這里？有事？”

長谷川蓮欲言又止：“您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她從口袋里掏出磨牙棒：“有啊。這不是好好吃著么。你要嗎？葡萄味的，你喜歡葡萄吧?！?/p>

葡萄味的磨牙棒能和葡萄比嗎？同理，磨牙棒怎么也不可能和正經(jīng)的食物相比。長谷川蓮深吸一口氣：“您有幾天沒和那幾個學(xué)生一起吃飯了？”有幾天沒有吃上頓正經(jīng)飯了？

“兩天？三天？……四天？記不清了，”稻川秋不以為意道，“你管這個干什么?！?/p>

她眉眼間隨意灑脫，半點看不出幾個人從她生活中抽離給她帶來的影響。

真的沒有影響嗎？

——她變得和過去一樣瘦了。

長谷川蓮看著她貧白的臉色，輕聲問：“您和他們鬧矛盾了嗎？”

“沒有，為什么這么問？你最近很閑？”稻川秋撇了她一眼，叼著磨牙棒伸了個懶腰，“閑的話就去找案子處理，不用在這里問我這種似是而非的問題。”

“沒有鬧矛盾，那為什么突然之間不和他們說話了？你們連飯都不在一塊吃了。之前你們玩得多好啊?！遍L谷川蓮覺得自己像個操心孩子交友狀況的老母親，還不敢語氣太重，只能循循善誘。

站在她面前的可不是少兒過家家游戲的玩家。稻川秋道：“突然覺得無聊。好沒意思。你不覺得和人打交道很累嗎？想地獄笑話也是要消耗腦細胞的。”

你也知道你喜歡講地獄笑話??！

和人打交道累？和你打交道才是真的累吧！

誰能經(jīng)得住你這樣反復(fù)無常的折騰？

長谷川蓮升起了一種詭異的胃痛感，既是為自己，又是為了那幾個學(xué)生：“……和人打交道怎么會累呢……哈哈哈……呃?！?/p>

她上課時偷覷稻川秋、在肚子里醞釀的一大堆話現(xiàn)在一對上她的眼睛，就全部都變成了廢棄回收物，說了也白說。

所以說，和稻川秋打交道真累??！

長谷川蓮干巴巴地提醒：“您喜歡做什么都無所謂……但您要知道，朋友的話，失去之后也許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這次稻川秋沒有否認她“朋友”的代稱，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答：“沒關(guān)系。不可挽回的事多了去了，絕對不差這一點?！?/p>

“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您的朋友會傷心的?！?/p>

“又不是我傷心。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呃，也許他們會痛哭涕流地哭倒在您面前？”

“只要別抱著我的大腿哭就行了。別的哪怕他們在我面前哭死也無所謂吧，我又沒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