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說的分明是去世的母親。
“……”
“………”
“………………”
令人窒息的沉默。
萩原研二臉上的笑容凝結(jié)成一塊泥土,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后僵硬得開裂。笑容消失了,他終于反應過來了聽到的一切。
他想說些什么,但聲音堵在喉嚨里,沉甸甸讓他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是和母親關(guān)系不好嗎?是時間過去了太久已經(jīng)沒有了悲傷的情緒嗎?是……是因為什么,她的臉上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任何情緒呢?
萩原研二說不出任何話。
“啊呀啊呀。”
反而是她在看出他的窘迫后一下子笑了,笑得狡黠,像一只捉弄人成功后快快飛走的海鷗:“你怎么這幅表情。現(xiàn)在不是在審訊嗎?也許這是假話呢?”
萩原研二心里又升起了一點兒希望。她就是個很喜歡捉弄人的惡魔嘛。
“那這是假話嗎?”
“不。是真話?!?/p>
他沉默了好久,突然把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稻川秋不習慣這樣近的接觸——和被抬起來、架起來那樣不含情感的、玩鬧性質(zhì)的動作不同——這樣近的距離,情緒如月亮般撲面而出,洶涌、翻滾、沉重得讓她說不出話。
他的手指滾燙得像林海中滾動的雷霆。她是那片林子。
“對不起,”萩原研二聲音低低地說,“我不知道?!?/p>
“……”氣氛是不是過于嚴肅了?糟糕。玩過頭了。
“呃。沒關(guān)系,”她干巴巴地說,“我只是想捉弄你。”
“我知道。小秋很喜歡捉弄人。不過,這樣的表現(xiàn)也還是太違規(guī)了。”
萩原研二一只手蓋住她的手指,一只手去碰她的眼睛。她那雙桃花眼,本該含情,卻總是冷淡地薄情?,F(xiàn)在,他輕輕觸了觸她的眼尾,嘆息著承諾:“如果小秋有一天想要哭泣,可以來到我這里。我絕對不會取笑你?!?/p>
他的表情很認真。這是承諾和誓言,對不對?
承諾和誓言僅僅是趨從人類的利益,隨時可以變更的沙礫罷了。
稻川秋躲過他的手,轉(zhuǎn)開頭,說:“這只是一場審訊訓練而已,你把它看得太重了。”
“而且,”她不以為然道,“我不會哭的?!?/p>
哪怕是她的生理學母親吊死在她面前、她抬頭去看,那滴眼淚也是從母親的眼中掉到了她的臉上。她沒有哭過。
她嘗試把手指抽出來,用了點力氣,但沒成功。青年握著她的手,他的掌心滾燙,她的卻又冷又涼,他試圖將她的手捂熱。
“好吧,其實別的都不重要,”他自言自語地道:“但是小秋要高興啊?!?/p>
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領(lǐng)域,有些自得地說:“這太簡單了。我過得一直挺快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