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已經四年了。
四年時間足夠墳頭草長好多茬了。割也割不完的草,永遠也不停的春風,人倘若也能這樣自在地活著,想來世間也就沒有這么多痛苦了。
萩原研二走進墓園的時候,守門人正有些昏昏欲睡。初秋時分,落葉颯颯地飛舞,隔著玻璃,他敲了敲窗臺,提醒對方。
守門人看到是他,問,一個人嗎?又示意他自己在桌上的本子上登記。
松田陣平臨時有任務,他于是先來了。倒不是故意不等待發(fā)小,只是想和她短暫地相處片刻。
萩原研二扯過本子,開始寫登記信息。厚厚的本子已經用了一段時間,許多人的字跡在上面斑駁地交錯著,往前翻,會看到許多回他的字跡,斜逸優(yōu)美。旁邊常并著松田陣平的。此外還有幾道被他看得熟悉的字跡也常出現(xiàn)。
人間的面,見一面少一面。死了之后,見面的日子居然更少。有的人在墓中幾十年,親人不過逢年祭拜。有的人已經被后人忘了存在,骨灰都預備著被遷出。但也有的人,來得太頻繁,連這里少有的幾個活人都記得他。
守門人說:“你又來了,萩原先生?!?/p>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我又來了。你已經記得我的名字了嗎?”
“因為很少有人像你這樣經常來?!?/p>
“但還是有的吧?!?/p>
“所以我把你們幾個人的名字都記住了。其實,三年前我調來這個崗位上之后,我每次看到你們,都會想你們什么時候才會不再來?!?/p>
“看來這里的工作很無聊?!?/p>
“是啊,為了微薄的薪水,所以每天在這里無聊地消磨自己的時間。話再說回來。我有在心里和自己打賭,賭你們多久之后不再來這里、
第一次。
四年前的一個黃昏,降谷零路過街邊的電器店,那時擺在外面電視機剛好播放新聞。
“昨日在戶町游樂園安裝炸彈的嫌疑犯已被抓捕歸案,經調查,犯人承認安裝炸彈是為了報復……”
電器店的老板坐在柜臺后邊昏昏欲睡,門外倒是有好幾個閑得無聊的無業(yè)青年在蹭電視看。從柜臺借了遙控器換臺,幾個人嘟囔著討論剛才一閃而過的新聞。
“怎么突然有炸彈狂魔???好久沒有聽說過baozha案了,現(xiàn)在聽到消息真叫人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誰會為了報復你去安裝炸彈???”
“我就說說嘛。而且也有被無辜牽連的可能吧?那樣的話不就慘了嗎?”
“說起來,剛才的炸彈狂魔是要報復誰來著?”
“管他呢……nhk……正好!是我喜歡的??!”
幾個小年青換臺的時候,降谷零就靠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欄桿邊等人。
幾個月的時間里,他已經褪去了警校優(yōu)等生的那股子氣質——現(xiàn)在他支著一條腿、手臂攤開在欄桿邊倚靠,金發(fā)被吹起時,露出的眉眼冷淡而不馴,叫人一眼看出他絕不是善茬。
前不久,他的潛伏終于迎來了成果,組織準備考核他。他現(xiàn)在就在等那個考核他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