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頁）

月亮很漂亮，落進來的時候照亮了我的羽毛筆。我想起來曾經(jīng)在月亮下見過你一面。不過，你并不知道，那時候你已經(jīng)睡著了，我正好到彭格列辦事，第二天要走，又舍不得、不甘心，于是跑到窗外去看了你一眼，接著被阿諾德打了下去，后來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機會了。你知道的，那時候我總是覺得自己太忙，又想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有得是時間，所以省下了跑去找你的時間，僅僅用信件來敷衍我的心?，F(xiàn)在想想，真是后悔啊，如果我能夠多見你幾次就好了。

……

我甚至覺得你的臉都很模糊了。

giotto他們說你沒有死，但我想，你這樣吝嗇的家伙，哪怕沒有死亡，也不愿意來看我一眼吧？他們在建一個什么組織，我投了錢，但只是出于同情的心理。你知道的，我們都是一樣的家伙，又可憐又沒用。

……

我才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沒有，從頭到尾給你的東西都很薄弱，沒有什么意義。對不起。

我可能真的是醉了，并不知道在寫些什么。小秋，我多么希望你能夠看到我的這封信，只不過像從前那樣敷衍我，懶得給我回信。

我很想念你，但也許到生命的盡頭，都無法再見到你一面。

……

已經(jīng)過去十三年了，小秋。

那場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我原本想對你說的話是：

我愛你。

僅僅如此。僅僅如此。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什么，值得我拿出來的了。

迪倫又來催了，那么，再見，小秋。

你的

羅德曼】

相比起青年時的字跡，十三年后，羅德曼的字跡變得更加沉穩(wěn)，只是因為醉酒而有一些扭曲，另外有一些單詞被水滴暈開，需要仔細辨認才能分清寫的是什么。

羅德曼是第一個同稻川秋光明正大地說“我對你一見鐘情”的人。其他的狂熱的送花請咖啡追求者，行為大膽，實則一擊就退、毫無真情。當然，也有人對她懷有真正的試圖共度一生的欲望，可是只有羅德曼，他在午后的陽光中邁著步子走過來，又熱切，又冷靜，既是陳述，又是感慨地說，“我對你一見鐘情”。

直面感情的熾熱，和感受內(nèi)斂的情緒表達，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稻川秋摩挲著信件。

她曾經(jīng)以為再也無法得知羅德曼在戰(zhàn)爭后想要和她說什么。但命運的眷顧讓她知道答案。知道之后卻不是得意驚喜，而是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悵然。

——從此，再也沒有人像羅德曼一樣，如此熱切，如此真誠。

迪諾和羅德曼很相像。這種相像，只有同時見過兩人的人才能感受出來。他們都有金子一樣的頭發(fā)，看人時好誠懇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出糗之后窘迫的笑容，以及撲上來說“我對你一見鐘情”的語氣。

緊張的時候也很像。

迪諾現(xiàn)在就站在她面前，神情凝重，仿佛她的答案此刻比隕石撞擊地球的訊息還要重要。他的眸子仿佛海水潮涌，而引動海的潮汐的是月亮。

羅德曼也曾經(jīng)用這樣的神情同她喊話，那時，他在戰(zhàn)場另一頭，她在這一頭。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會拋下戰(zhàn)場，跑向她。好在最后沒有。可惜最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