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有執(zhí)著的東西,在意的東西?
濃濃的酒氣從身邊傳過來,被夜風吹得零落,把身邊人的存在感無限放大。降谷零嗅到稻川秋的呼吸,她坐在他旁邊,不動,不說話,像草木。
可惜,降谷零不是草木,他的心臟甚至跳得更快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放棄地把酒罐扔開。
“簌簌簌”,錫罐在地上滾了幾圈,草被壓折又復起。稻川秋的目光發(fā)直,追著它跑遠,然后停頓在湖水之間。
湖水粼粼。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降谷零問:
“說吧,最近發(fā)生了什么?”
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半夜跑出來,喝得醉醺醺,一張口都是酒氣,又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的目光在女生的臉上逡巡。
稻川秋。
漠然而冷淡的臉龐,他想起下午的時候。那時午后的陽光勾勒出她面龐間的明亮與陰翳,她抬起頭來,對他們露出一個微笑,看上去和平時一樣,假得讓人忍不住發(fā)笑。他卻敏銳捕捉到了她與往常的不同。
下午的時候,他們沒有靠近的時候,稻川秋和那個學生說了什么呢?
不,說起來,似乎從昨天就開始了。一直對他們算得上縱容甚至無視的稻川秋忽然致力給他們下絆子,好像他們倒霉,她就高興;他們可憐,她就開懷大笑;真是因為請假條?還是因為其他?——可說到是因為他們惹了她,實在不太像。
她仿佛只是單純地突然看世界不爽,大罵“該死的世界給我滾!”,然后厭屋及烏地遷怒他們,“你們這群該死的世界的走狗,也給我滾!”,就這樣豎起了身上的刺面向世界。
總之是遷怒。
作為被遷怒的一方,降谷零倒是不覺得冤枉。
被朋友遷怒,本就是信任的一種表現——不如說,如同機器般對人情感淡漠的稻川秋愿意在他們面前露出這樣一面,降谷零為此感到高興。
不管是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遷怒也好、生氣也罷,比起負面情緒,更可憐的是對方待你一點感情都沒有。生動的感情勝過一萬句神情的情書。
稻川秋打他們的小報告,大概也是把他們當成了友人、同伴吧?這至少說明了他們的靠近不是無用功,她慢慢接納了他們。
降谷零為此感到高興。
他僅僅百思不得其解,對方為何露出這樣的神情?
——此時此刻,眉弓下壓,眉毛微蹙,嘴角向下撇,眼睛看向某個方向,很久不動一下,像是在發(fā)呆,又像是傷神。
活了這么多年,降谷零第一次發(fā)現,自己對這樣的表情沒有任何抵抗力。
……不,他對稻川秋的這幅表情,沒有任何抵抗力。
她這樣一個懶得愛恨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本就讓人難以無動于衷。
他甚至沒有多少思考,就說出了一疊聲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