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不爽地“嘁”了一聲:“剛才讓你開槍,你怎么蹲那里不過來?”
雖然剛才射斷了繩子的是降谷零,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槍法最好的是稻川秋。僅有一發(fā)子彈,執(zhí)槍到底是誰自不必說——然而,在他們喊她的時候,這家伙就蹲在那里啃她的果子!果子有那么好吃嗎?!
降谷零也同樣有此疑問。不如說,他還有些憋屈:她知道她放棄的是什么嗎?
先是新生代表的資格,接著是執(zhí)槍出風頭的機會——當然,生死攸關之間,他不覺得這是什么風頭,但肉眼可見的是,他射出那發(fā)子彈后,原本因為他發(fā)色而隱隱不屑的學生都變了臉色,羨慕、欽佩、敬仰……
類似的情緒如果被投放到一個同齡人身上,如果這個人不是降谷零,那么他心中便不免要有飄飄然的得意了。
降谷零并不知道,這本是他應得的、應有的經(jīng)歷。稻川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突兀的出現(xiàn)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她竭力使各人命運保持完整。
可她的存在本身就已被編進他們的生活里——
此時此刻,降谷零既憋屈又不解。
稻川秋面對幾人的眼神,試圖轉移話題:“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功救下教官?!?/p>
松田陣平譏諷道:“所以你就在旁邊束手旁觀?”
非也非也。她手里的果子可一點都不好吃。但如果不吃掉的話,負面情緒化身的果實逸散開來,會發(fā)酵成恐怖的毒素……稻川秋啃了口果子,覺得不如直接把他們現(xiàn)在的情緒抽調(diào)走好了。
反正沒有了情緒支撐后,大多數(shù)人都會失去當下必定要做某件事的理由,如此,她就不會被這群家伙糾纏,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
然而,然而。
情緒這種東西,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玩弄的。玩弄情緒的人最后也會變成情緒的奴仆。
青年們灼灼的目光落在稻川秋眼中,他們的面龐鋪著午后夕陽的光,獨屬于青春的激昂情緒啊……如果變成果子,那味道一定又酸又甜。酸得讓人齜牙咧嘴,甜得讓人想哭。
稻川秋不敢吞食這種情緒。
她只好另找了一個理由,伸出了手:“因為抓不住槍了。手抖的話沒射中繩子,把教官送上天了怎么辦?”
她開了個玩笑,但幾人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面。
將肥大的校服袖子往上捋,女生瘦弱的手臂暴露出來。
她沒有特別瘦、可是手臂上密布的變淡的舊傷痕跡讓這只手臂看上去一觸即斷。手臂內(nèi)側蔓延的淤青觸目驚心,看得出來是不久前才出現(xiàn)的,但她一聲痛都沒有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