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聊到蔣云程家的寵物醫(yī)生生病,簡然才想到:“你家那么多人,為什么不讓別人陪你去寵物醫(yī)院呢?”
蔣云程似笑非笑地彎了下嘴角,聲音像自嘲:“你以為這個家里,誰都聽我的?”
話題從這里起,蔣云程跟簡然說了很多他家里的事。
那些他從來沒跟其他人說過的事,那些讓他困惑痛苦的事。
那些聽上去,完全不像是這個意氣奮發(fā)的少年身上會發(fā)生的事。
看似出生優(yōu)渥的小少爺,卻在出生的那一刻起,被身邊的所有人厭惡。
無處可去,只能寄住大伯家。
寄人籬下,和大伯的孩子們小心翼翼地相處,從沒有哪一刻敢真正松懈下來,造就了他的討好和怯懦。
他想要的,也不過是被理解,和被接納。
可是,他只有花不完的錢。
不知不覺,他說到夕陽西下。
此刻的太陽像一顆熟透的橙子,被天際線切開,汁液般的金光潑灑在簡然身上干涸的血跡上。
蔣云程靠在駕駛座上,側(cè)過頭看她,喉結(jié)上下輕滾:“二五仔?!?/p>
“嗯?!?/p>
他有點不自在,人往前趴在方向盤上,身體微微蜷縮:“你會離開我嗎?”
“會啊。”簡然說,“我得回家。”
蔣云程:“……”
蔣云程:“沒事了。”
簡然其實聽懂了。
只是世事無常,最濫俗的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她也不能保證。
可是……
簡然已經(jīng)快到家樓下,迎著夕陽,又跑到他車前。
她氣息微喘,敲了敲他的車窗。
車窗被車?yán)锢錃獯档谋鶝鰶龅?,敲過的地方凝出一層水霧。
里面的男孩兒像只垂頭喪氣的小狗,聽到有人敲門,黯然抬眼。
卻又在見到來人時,眼里漸漸映出夕陽的色彩。
“我不能保證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但你自己可以。”簡然笑了,“你一定可以幫你自己,走出你以為你走不出來的偏見,因為一切都錯不在你?!?/p>
她單手握拳,舉到臉旁:“加油!”
蔣云程笑了,學(xué)著她的樣子,也握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