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安小凡也變得不再表達。
反正和母親說了也不會有想要的安慰,不如就寫進日記里。
在這件事之后,許飛倒是真的消停了一段時間,沒再找安小凡的麻煩,只不過他見到安小凡時還是會露出那種鄙夷又厭惡的表情。
明天是周六,安小凡收拾好東西,坐上了開往康德鎮(zhèn)的大巴車。
他懷里緊緊抱著書包,書包里裹著許大力給他的三千塊錢。
到了康德鎮(zhèn),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安小凡剛好趕上最后一班開往許家村的公交車,回到了家。
遠遠地看見自己家的屋子里還亮著燈,走近了些,能看到一樓窗戶后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許娟正坐在桌子旁邊,借著不亮的燈光,做著手工活。
她一手拿著膠槍,一手攥著素色的半成品發(fā)夾,正笨手笨腳地把一朵紅色的小花花粘在發(fā)夾上。
桌子上堆著一大攤發(fā)夾皮筋頭花一類的小飾品,全是她已經(jīng)做好的成品,一旁的椅子上還有一大攤沒有做完的半成品。
安小凡帶著屋外的寒風(fēng)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母親認真專注地坐在桌前,動作雖然笨拙,但看得出來在努力學(xué)習(xí)細致。
印象里,母親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呆呆地坐著,或者偶爾會有些躁狂地在院子里追著滿院子的小雞崽跑。像這樣專注又認真地做一件事,安小凡幾乎很少見到。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媽媽和其他人一樣,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正常了。
“媽?!彼p輕叫了一聲。
許娟似乎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熱熔膠槍一抖,在粗糙的手背上烙下一塊紅印子。
安小凡也嚇了一跳,趕緊拿過膠槍放到一邊,然后去抽屜里找藥膏。
剛打開抽屜,他就想起來,家里其實已經(jīng)沒有藥膏了。
但出乎意料的,他卻看到了抽屜里滿滿當當?shù)乃幤贰?/p>
他拿起一瓶薄荷膏,走到了許娟身邊。
許娟笑瞇瞇地看著他:“小凡,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安小凡一邊拿起母親的手,一邊替許娟涂抹著藥膏。他發(fā)現(xiàn)媽媽的手上不只有這一處燙傷了,兩只手的手心手背都有燙傷過的痕跡。
安小凡細致地把這些小傷口都涂抹了一遍,抬頭看著許娟眼角笑出的魚尾紋,他說:“嗯,回來看看你。你怎么突然開始做這些了?”
他指的是桌子上這些手工活,許娟挺高興地說:“是許國花開了個小手工廠,都分給我們做?!?/p>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已經(jīng)做了幾天了,賺了幾十塊錢呢。”
說著,許娟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一個角落的柜子里,從里面拿出一個老舊款式的小皮包。
安小凡跟上去看了看,包里塞著大概有七八十塊錢。
許娟拿出這些錢,塞到安小凡手里。
“你上學(xué)拿去花?!痹S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