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棵樺樹下,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高聳的樹干——
“你有沒有觀察過雛鳥進食?!?/p>
姜寶梨不明所以:“什么?”
“我觀察過,小時候,我住在南港那邊的老宅,監(jiān)獄一樣的鐵欄圍起來的院子里,有一棵榕樹,樹上有一窩喜鵲,我每天都會爬上樹去,看它們……”
“你還是有童年的?!?/p>
司渡面無表情地說:“有一天,我把那只成年喜鵲關進籠子里,然后當著它的面,弄死了它的孩子,一共有三只……”
姜寶梨:“……”
收回剛剛那句話。
這家伙的童年,就是惡魔養(yǎng)成記啊!
“我想看它會不會痛苦,如果動物也有舐犢之情,它看到孩子死在自己面前,會不會流眼淚呢?”
“動物怎么會流眼淚!”
“是啊,動物不會流眼淚,但有三天的時間,那只喜鵲一直停留在那三只死掉的雛鳥身邊,不吃不喝,用它的喙去碰雛鳥?!?/p>
司渡望向姜寶梨——
“鳥尚且如此,你相信嗎,這世界上,有母親會親手殺死她不想要的孩子?!?/p>
姜寶梨看到他眼底竭力壓抑、埋藏的悲傷。
“你媽媽是因為生病了,她也不想,患了精神的人就是會控制不住傷害身邊的人……”
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司渡忽然笑了。
陰陰的,看得姜寶梨毛骨悚然。
“因為我,她才瘋的?!?/p>
“什么!”
“我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她被那個禽獸不如的渾蛋給……”
他忍住了后面的話,抬起手,指尖用力點了點自己的xiong口,眼里有著近乎自虐般的瘋狂——
“我是她身上永遠不能愈合的瘡疤,循環(huán)往復地惡化,腐爛,感染……現(xiàn)在,你知道她多想要我的命了,只有我死了,她的靈魂才能平靜。所以,從小到大,她無時無刻不想殺了我,睡夢中用枕頭壓住我,想把我從露臺推下去,在我洗澡的時候,把我按進浴缸里……”
姜寶梨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揉成了團,疼得喘不過氣來,張開嘴想說什么。
司渡卻依舊笑著,瘋狂而扭曲的面具之下,靈魂支離破碎——
“我為什么要死,別人想讓我死,我偏不死!她弄不死我,所以她瘋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