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寅把紙張抽了出來,是一張菲林拍的相片,沒有過膠。相片是彩色的,
帶有些過去的痕跡。
他眼色漆黑,視線落在這張相片上。
過了一會兒,
他打起了火,
嘴里叼了一根香煙。在電視上,
他是禁煙大使??伤种感揲L,
如同瑩白的,
細長的黃色香煙落在他兩只之間。
微紫色的火焰跳動在他暗澹的眼色里,
映照了他半張投在了陰影里的臉面。
他像是仔細地端詳著這照片,
吐出來的煙霧如同了煢白的河水,
輕輕地吹拂過了周圍暗沉的光線。
相片從他的手指,
相片的一角側(cè)落在了火焰的上端。
就像是鬼魅一樣燒了起來,
相片的角變得卷起來了,因為沒有過膠,所以空氣里彌漫的不是塑膠的味道,而是淡淡的紙張被燒焦的氣味。
空氣干燥的,帶著灰燼的氣息。
灰色的相片三個角都燃燒起來,仿佛是熾熱的、熱烈的、又深沉的情感。三角蔓延到中心的位置,只見里面的人物因為灼燒的拉扯而變形。
蘇寅手指輕輕一彈,將燃起來的相片扔在了煙灰缸上,只見相片中的人物,坐在輪椅上,在青色的細滿的葡萄藤下,仰著頭,眉毛輕輕地、似乎是長久來的習慣,一向是皺著的,也不笑。也許是拍攝的時候,輪椅上的人正對著陽光。
過去的蘇擒,雖然不笑,可是眼底有種安靜的、有著他自己思考的平和。
相片全部燃燒了起來,如同猙獰的精怪在空氣中一下子湮滅成灰。
沒入在了黃昏的光線中,房間里窗簾半掩著,沒有設備的光線。那個人背對著窗戶坐著,整個人投入了陰暗中。一動不動,只有半晌,他手中的香煙透著殷紅的光點。
“擒擒要去哪兒?”
蘇擒準備出門的時候,被下樓的蘇寅叫住了。
蘇擒問,“哥,你不用拍攝嗎?”
他要去看白驀,此時,他坐在了蘇寅的轎車上。
蘇寅坐在后排,打起了一根香煙,蘇擒看他一向不吸煙,“哥,你怎么也抽煙起來了?”
他的尾指銜著細長的香煙,眼色稍稍被車窗外面投落的陰影持續(xù)地遮掩,顯得有些灰澹。蘇寅撣了一下煙灰在這輛轎車固有的香煙灰放落的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