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景云這時開口:“舅舅,
你若是覺得我娘跟你一樣,覺得外公外婆的喪事我娘有義務(wù)幫著辦,那外公外婆留下的房子和地,我娘是不是也有權(quán)繼承?桑家的彩禮,陸家是不是不該收?這樣吧,辦喪事的錢,還有給外公外婆治病花的錢,你跟我娘一起承擔,每人承擔一千元。至于當初賣房賣地的錢,從中扣掉桑家給陸家的彩禮,剩下的你再分我娘一半?!?/p>
桑景云說到這里,轉(zhuǎn)頭問桑學文,陸家的房子和地賣了多少錢,陸盈的彩禮又是多少。
桑學文道:“陸家的房子和地加在一起賣了一千四百多元,至于你娘的彩禮,訂婚時我家給了八百銀元,成親時又給了八百銀元,并其他一些東西,你娘帶過來的嫁妝,除了我們送的衣服被子外,大概值一百元?!?/p>
桑景云道:“那陸家收了桑家一千五百元……舅舅,賣房子賣地的一千四百元,你得全部給我娘,再加上辦喪事買藥的一千元,加起來是兩千四百元,你什么時候給?”
沒有女子不能繼承家產(chǎn)還要養(yǎng)老的道理。
陸政安沒想到桑景云這么會胡攪蠻纏:“你……你……”
桑景云又道:“舅舅,當初外公外婆去世,親朋好友來吊唁給的錢,是你拿著的吧?他們是不是還給你留了一些錢?還有你從小到大讀書,花銷不菲,我娘卻是沒花錢的,這些錢是不是也要算算?”
現(xiàn)如今,上海有很多學費便宜的小學中學。
但在陸政安讀書的清末,還沒有這些學校。
那時就讀西式學堂,學費非常貴,跟陸盈她們讀女校的學費差不多。
陸政安一年下來,在讀書上至少要花一百元,他平日里跟同學交際應(yīng)酬,做幾身好點的衣服,買書本筆墨,也都要花錢。
桑景云覺得,陸盈的彩禮,應(yīng)該全被用到陸政安身上了。
陸政安的臉黑了,憤恨地看著桑景云。
桑景云露出一個帶著嘲諷的笑容:“舅舅,你該不會想賴賬吧?我們家可還保存著欠條和賬本呢!”
陸政安確實是想賴賬的,別說兩千銀元了,現(xiàn)在他連五百銀元都拿不出來!
但他不可能這么說,最后,他一言不發(fā),往外走去,連自己的妻子兒女都沒顧上。
高橋千穗不會中文,沒聽懂陸政安和陸家人的爭論,愣了一會兒,才牽著兒女追上去。
而陸政安出門前,聽到譚崢泓開口:“桑小姐,你想跟他要債的話,我可以幫忙!”
陸政安的腳步更快了,還有點亂。
桑景云沒有回答譚崢泓,見陸政安走遠,她先去關(guān)了院門,又關(guān)了家里的門。
直到這時,陸盈才開口:“景云,當初你外婆來借錢,家里沒讓寫欠條?!?/p>
當時正是桑家鼎盛時期,陸母又是今天要買藥借二十元,明天要請大夫借十元,這么陸陸續(xù)續(xù)借的,桑家也就沒讓她寫欠條。
等陸父去世,陸母更是都不提借的事情了,直接讓陸盈付家里的各種開銷。
至于給陸父陸母辦喪事的一應(yīng)開銷,確實是記了賬的,但后來桑家遭逢大難,賬本早就丟了。
桑景云道:“我知道沒有,就是嚇唬一下他,讓他別來找麻煩?!?/p>
他們家沒有憑證,時間又過去那么久,若是陸政安不想給,錢肯定是要不回來的。
不過這么說了之后,可以讓陸政安別上門找事。
陸盈聽到桑景云的話,紅了眼眶:“景云,對不起……”
她多年不見的弟弟上門之后,不干別的,倒是將她的女兒訓斥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