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回過頭,看向身后。
那是一個穿著舞者衣服的男人。阿妮推測它的自我認知應(yīng)該是男性,因為它的機械外形是一個男性外表。在這位舞者身后,跟著另一個狩獵者。
這個任務(wù)里的狩獵者太好辨認了。阿妮看了一眼他的作戰(zhàn)服,對方還沒來得及換馬戲團的衣服,作戰(zhàn)服的型號是t系列,手腕上的通訊器黯淡無光,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她視線上移,看到淺藍色的長發(fā),領(lǐng)口的狐貍領(lǐng)針,還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俊秀的面孔跟老師有三分相似。
……流?阿妮認出了對方。她很友善地笑了起來,用口型跟他說鮫人語:“學(xué)哥,好久不見?!?/p>
流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旁邊的麗姐在跟那位男舞者聊天,內(nèi)容大概是交流這些“團長買回來的新人”有多么笨拙難搞,上一批新人死得死瘋得瘋。流站在舞者身后,冰藍色的眼睛冷冷地透出一股憎惡,他逼視著對面的阿妮,似乎因為她的出現(xiàn)想起了一些并不算美好的事情。
這個討厭的女孩子。
討厭的香味兒,討厭的黏糊糊的感覺,討厭的交手經(jīng)歷,討厭的……那股迫使他精神渙散的熱潮。還有她莫名其妙對他哥的告白!
流心里一陣翻江倒海,尤其是想到麟的現(xiàn)狀,還有父親對自己敗給她的失望訓(xùn)斥,他難受得更厲害了,于是咬著齒根,狠狠地瞪了回去。
阿妮友善的表情一滯,摸不著頭腦地思索:難道鮫人不講究什么故鄉(xiāng)之情嗎?不對啊,海藍星的文化歷史總是說什么“他鄉(xiāng)遇故知”,茫茫宇宙,這樣都能碰上,還不算他鄉(xiāng)遇故知?
而且她也想知道老師到底怎么樣了。麟既然不跟她說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問老師的話,他也一定不會如實回答。
彈幕開始評價起流的敵意很強,也有海藍星的ip混雜其中,科普起兩人之間的宿仇。
阿妮倒是沒被對方的態(tài)度影響,她背著手打量起對面的鮫人。流沒有戴面具,那個只在她面前出現(xiàn)一瞬的俊秀面龐漸漸被她從記憶里翻找出來,輪廓變得清晰,她一邊對比著,挑挑揀揀地想“這里還是老師更好看”、“那里還是老師更精致”,思緒一下子變得非??諘?。
但放在流身上,就是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好半天都沒挪動視線。
直到舞者說:“你去倉庫里找好衣服,你們現(xiàn)在穿得這個難看死了。”
難看?流不理解它們的審美,但他也懶于反駁,微微點頭,冷若冰霜地走進第五倉庫。
麗姐提醒道:“里面有幾頭不太聽話的獅子,你別被嚇到了?!?/p>
他腳步不停,沒有表情,因為要換衣服,所以走進去的同時也順便關(guān)了門。阿妮盯著他關(guān)門的手,見到倉庫邊上的小窗口亮了起來——流在門口開了燈。
開燈后的剎那,不過兩秒左右的時間,那扇門飛快地又打開了,鮫人的身影像閃電一樣跑出來彎下腰嘔吐,額頭冒出冷汗,被驚嚇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沒喊叫出來,只是摁著自己的胃狂吐,帶著尖尖指甲的手捂住了嘴巴,喉嚨間一陣壓抑的痙攣。
阿妮看著他發(fā)抖的肩膀,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這時麗姐扭過頭來跟她說:“妮,你去陪他換下衣服,他是不是怕動物?雜技演員都要跟舞者合作表演的,你去幫幫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