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頁）

阿妮是為數(shù)不多能理解它發(fā)出這種聲音是在慘叫的人，

大部分觀眾都以為這是shiwei，

但阿妮卻猜到對方的意思是“還要摸摸”，

她重新扣上籠子，跟它說：“安靜，安靜下來，

聽話，我還會來看你的。”

舔空氣的聲音停止了。它看著阿妮，一部分眼球在飄愛心，另一部分含著眼淚，恐怖地上下轉(zhuǎn)了轉(zhuǎn)，做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

……為什么我會覺得它這個表情的意思是楚楚可憐？

阿妮輕咳一聲，覺得自己對這種弱智生物散播太多關(guān)心了，不能因為對方也沒有同族就憐憫起來。她低下頭，開始看另一個弱智。

鮫人倒在地上，半身都是某種稀釋過的血水。他淺藍(lán)色的長發(fā)被黏得一簇簇的，好像只有進氣兒、沒有出氣兒的動靜了。

阿妮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腿。

過了半晌，流慢慢地、像大病初愈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木著臉，魂魄離體一樣。

“你這個……”阿妮頓了頓，她深呼吸，看在跟老師的交情上修正言辭，只說，“廢物點心?！?/p>

流居然沒有出聲，他的魂兒還沒飄回來。學(xué)哥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埋頭開始吐，他胃部空空，把膽汁都要吐出來一部分，然后瘋狂地咳嗽，露出被玷污的那種受辱表情。

高傲的鮫人總是這樣，潛意識里瞧不起其他種族。

相似的表情阿妮也在老師臉上看到過。但老師隱忍受辱的時候卻只是輕輕地蹙著眉，聲音清越低啞地怪她是討厭鬼、麻煩精，讓她輕一點……或者求她輕一點。

阿妮溜號了一瞬，隨后走過去遞給他一包shi巾。這個弱智還在犯傻，她就撕開shi巾揪住他的頭發(fā)，胡亂粗暴地給鮫人抹干凈臉，冷冷地盯著他，聲音嚴(yán)酷發(fā)寒，往外冒冰碴兒：“我?guī)闳ハ丛?，再給我添麻煩我就宰了你?！?/p>

流沒反駁，阿妮就當(dāng)他聽懂了。她拿起一套新的沒被弄臟的舞者演出服，走出倉庫去問麗姐哪里可以洗澡。麗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流，噗嗤一聲笑了，給她指了指演員們休息的宿舍：“混住的，沒事兒吧？你要不跟我住一起？”

她對阿妮這個新成員很喜歡，愿意破例。

“沒事兒。”阿妮說。

到了宿舍，其他的床鋪還是空的。阿妮把鮫人丟進浴室，伸手默默數(shù)了一下床位，有十七個。

也就是說，有十七位新成員，她的競爭對手、同行、狩獵者。

這顯然跟投放的數(shù)目對不上，看來馬戲團也不只有這一個。如果要完成目標(biāo)一，把其他狩獵者全都?xì)⒌?，顯然是一件曠日費時、困難重重的事情。

目標(biāo)二，解決小丑病毒？天穹科技都拿這個病毒沒辦法。

阿妮盤算了一會兒，樓下的浴室水聲停了。

她走下去，浴室磨砂玻璃的剪影上照出鮫人銀藍(lán)色的尾巴，影子晃動，魚尾變成了一雙筆直的雙腿。門縫打開，霧氣氤氳，只露出他被熱霧蒸透的、暈著粉色的珊瑚耳。

“你在嗎？”他明明看到阿妮站在那兒了，還故作試探地叫她，“學(xué)妹，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衣服?！?/p>

阿妮：“哦？學(xué)妹?！彼L了調(diào)子，“學(xué)妹——這時候你叫上學(xué)妹了，蠢貨。”

“……”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tài)，流一聲沒吭。

阿妮把衣服扔給他，過了幾分鐘，流走出浴室，表情還有些神魂動蕩，就好像那個怪物把他吞下去之后連腦子也吃掉了一半似的。他長發(fā)未干，帶著一絲滾熱的潮氣，坐在阿妮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