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鋒利的指甲破風(fēng)而來,凌霄被阿妮禁錮著,枝葉無法掙動,他只能下意識埋進她懷里。
預(yù)想中的巴掌沒有落下。
幾息后,凌霄抬眼,見到阿妮抓住流的手腕。他的手臂肌肉再度繃直,骨骼緊切地發(fā)著顫。
“你……”流看著她,“我們才是應(yīng)該在明天完成表演的合作搭檔,你保護他,攔著我?”
阿妮輕輕松開手,說:“我要是你,現(xiàn)在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回去準(zhǔn)備表演?!?/p>
“今天的事就微小到可以當(dāng)沒發(fā)生的地步嗎?”流難以理解,“你把他當(dāng)同伴,跟他做戰(zhàn)友,保護他,那我呢,那我們度過的長久訓(xùn)練、日夜磨合,算什么?”
“算你運氣好吧。”阿妮沒什么表情地說,“遇上了我。是因為我好,我們才能順利完成演出,才能度過不斷磨合的日夜。就算是換了別人,不是你,跟我搭檔也會完成演出,也會獲得優(yōu)秀的成績?!?/p>
她停了停,道:“這是因為我太好了,我有能力接管局面?!?/p>
流瞳孔震顫,怔怔地望著她。他發(fā)愣的同時,凌霄也終于找到逃離的機會,他的身形迅速化為藤蔓鉆了出去。
翠藤蔓延卷向另一側(cè),流猝然回神,一腔恨火都宣泄在了這個莫名出現(xiàn)的藤族身上,他毫無緣由地追了過去,逮住藤蔓,鮫人攻擊力十足地追上凌霄,擋在爬出去的路徑之中,把凌霄逼回人形,跟他扭打在一起。
阿妮沒有第一時間阻攔,她想看凌霄向自己求救的表情。
那樣安靜、置身事外,幾乎像是隨時能接受劃清界限的眼神,一點兒也不適合他。
這株狡猾的藤蘿,主動獻吻糾纏,審時度勢,冷靜非常。阿妮知道他只相信他自己,這是天性,但她不喜歡,她要凌霄的依賴。
我是你的喬木,除了我身邊,還能逃到哪里?
無數(shù)翠藤混亂地刮倒了雜物,倉庫地面因為兩人的扭打搏斗變得一片狼藉。流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是真的想殺了他。凌霄不擅長正面爭斗,他不斷躲避退讓。
關(guān)押怪物的巨大金屬籠被撞得不斷作響,凌霄躲向堆疊的幾個巨大籠子之間,想從間隙中鉆出去,卻被流扣住肩膀再次擋在面前,他來不及閃避,被鮫人迎面的拳頭打到,身形向后撞到牢籠上,藤蔓支撐著掛住欄桿。
凌霄抬起頭,眼前的狩獵者殺氣騰騰,怒火澎湃。他含了一口血,咽下去,目光穿過流的肩膀,看向阿妮。
阿妮抵著下頷,沉默又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凌霄忽然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看她,好像她該對自己負有責(zé)任??墒菍嵸|(zhì)上,兩人還沒真的“認(rèn)識”,在她的邏輯里。
流的殺欲沖垮了所有,他從腰間抽出光劍,按下按鈕,抬臂揮過。凌霄堪堪偏頭躲開,一條細藤被劍切斷。
凌霄的脊背滲出冷汗,他再度看向?qū)Ψ缴砗蟆K诳此?,指尖輕輕地敲著長鞭的金屬柄。
急促和混亂中,他突然冒出一股不可言說的酸澀。
359星恒溫二十五度,這是個沒有秋天的地方。
開花不曾授粉,也沒有果實誕生。
光劍從斷藤上拔出,橫過去要切開他的喉管。凌霄抵擋逃遁,劍鋒在籠子上發(fā)出滋滋的切割音。藤蔓飛速繞過光劍,拐了個彎兒向上爬去,疊在一起的籠子在這場理智全無的爭斗中搖搖欲墜。